她爹的葬礼办的简单，亲朋好友不多，聊了几句他爹“人不错”，然后就散了，邱桓以为她会伤心很久，可她现在看着，却是满脸笑意。

“走，我们去买东西”

云娘拉着邱桓，在街上好好逛了一番，像是第一次逛街的小女孩一样，从前不敢吃的小吃吃得满嘴是油，从前不敢想的发簪放在头上试了起来，眨巴眨巴眼睛问他好看吗？

他点点头，嘴上夸着好看，心里却忍不住的往坏处想：不会是想放纵一次就去自杀吧？

他忧心忡忡的跟着云娘，从东街逛到西街，买了好多东西，让邱桓也跟着受罪，他想放到纳戒，云娘不准。

待累了一天，邱桓累倒在床上，云娘却依旧兴致勃勃的，招呼了一声就去做饭，她一走，邱桓就泛起了嘀咕，时间一长就坐不住了，偷偷跑到厨房，见云娘正忙活着，才放下心，余角撇过案板，才发现今天的饭菜好丰盛。

待饭菜放在桌子上，琳琅满目，铺满了整个圆桌，有鱼，有虾，有鸡，有牛肉，好夸张，就像过年，接着云娘又端来一壶酒，两个杯子。

开口道：“会喝酒吗？”

邱桓点点头，云娘便给他倒了一杯。

没有轻抿一小口，也没有浅尝即止，云娘端着酒杯就是一口闷下，然后止不住的咳嗽，邱桓一看急了，连忙拍着她背，帮着她顺气，嘴里抱怨道：“哪有你这么喝的，这得把你人喝坏了”

她摆摆手说：“没事，今天我高兴”

接着又倒一杯。

邱桓用舌头舔了舔，一股辛辣的味道在舌头缠绕，像是有火在燃烧，接着也学着云娘，闷下一口，脸上一阵古怪，嘴里道：“咳，咳，这酒不是假酒吧，怎么劲这么大！”

云娘微醉，脸红红的反驳道：“什么假酒，这是我自己酿的”

接着又咳了一声道：“不喝了，真难喝，这什么假酒”

云娘推开酒杯，品尝着美味佳肴，又给邱桓夹过一个鸡头说：“多吃点，补脑子的，你看你笨的”

邱桓想反驳，但似乎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便晾着鸡头，担心道：“云娘，你没事吧，你在高兴什么？”

她笑道：“我爹死了，我能不高兴吗？”

他大吃一惊，听着话张大了嘴，久久没能闭上，云娘见他这样，噗嗤一声笑道：“我没疯，我替我我爹高兴呢”

她接着说：“我爹解脱了，他再也不用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景色发呆，再也不用觉得亏欠女儿，拖累女儿而自责了”

邱桓弱弱问着：“可他毕竟是你亲爹，他走了，你就孤单一人了”

他像是在可怜云娘，又像是在可怜自己，云娘至少还有父亲陪伴二十多年，自己呢？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云娘没说话，拿起一个鸡蛋剥了起来。

那硬硬的蛋壳是鸡蛋唯一的保护方式，看似坚硬，却在云娘的手指尖脆弱不堪。

她问着邱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真不回去找你妹妹了？”

邱桓摇了摇头，认命般的说：“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

闻言，她若有所思得说着：“我小的时候，跟我爹来城里赶集，卖一些菜，那天人很多，生意很好，全卖完了，我爹高兴，便带着我逛街，路过一家肉丸店的时候，我想吃，便找我爹要，可我爹觉得太贵，就没给我买”

她把鸡蛋递给邱桓接着道：“我当时没吵闹，习惯了。”

她接着说：“但是回去的路上，我难过极了，我想吃那丸子，我特别想吃，我真的想吃，我知道就算找爹要，他也不会返回去给我买，我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我想惩罚我爹，惩他不给我买丸子，我盯着我爹买的鸡蛋，他让我拎着，正拎在我的手上，我便把鸡蛋靠近我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