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你妹妹，能做到吗？”

“不行，夫人”说完又摇摇头改口道：“不行，娘，你们逃，我来拖住他们，保证拖住，我逃跑的本事可厉害了，山庄上那些大孩子根本跑不过我”

邱桓洋洋得意，惹得夫人一阵感触。

“你这孩子，不怕死的吗？”

“不怕，儿子保护娘，天经地义，死也不怕”

他怕，他当然怕，他无时无刻不在怕死，他想活着。

以前跟着瘸腿父亲的时候，没东西吃，但是为了活着自己只能在地上捡东西吃，那被踩扁在地上的菜饼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已经和地面黏在一起了，自己得抠好半天才能吃到，味道像是渣灰，苦涩，无味，但是能填饱肚子。

到了覆水山庄，才有机会吃干净的饼。

“傻孩子，哪有当娘的让自己儿子去送死的？”

夫人抚摸着邱桓的头，欣慰的笑了，她下了个决心。

“带着妹妹跑，不许回头，能不能做到？”

邱桓摇头说不行。

“我要娘活着”

夫人眼珠子转了转，脸上装出一副怒意，咧嘴道：“你不听话，我就不要你这儿子了”

邱桓听到这，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自己刚有的娘，决不能不要自己这个儿子。

他什么都抛到脑后了，连忙说听话，我最听话了。

那急切证明的表情逗得夫人一直笑，看着邱桓稚嫩的脸想要伸手摸摸，却被一阵马蹄声盖过，那声音很近很近，夫人知道不能再聊了，她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塞进邱桓的怀里，又拿出一块玉佩，放进邱桓的手心。

“跑”

邱桓没有犹豫，他想做听话的孩子，夫人的指令给他的双腿加了一层有一层的力量，他狂奔着，把身后的月亮甩得远远的，把夫人的背影也甩得远远的，他眼角止不住的流出泪水，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娘”这个字。

几分钟的娘，那也是娘。

他觉得自己完整了，整个人的人生都完整了。

不再是没娘的孩子了。

以后谁再敢嘲笑自己没娘，他就会说自己有娘，为了保护自己和妹妹死了，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娘。

他这般想着，在山路上狂奔，跑了很久很久。脚上的鞋子早已经磨破，脚丫子已经全是血了，但他还有力气，明明刚刚摔跤的时候还没有力气，现在突然有了用不完的力气。

他还可以继续跑，可偏偏，他停下了。

眼前出现了岔路口。

他记得以前是没有岔路口的。

一条路口宽，很光明，月光毫不吝啬得照着这里，那远处的树影子像是在向他挥手。

走这里，这里安全。

另外一条阴暗极了，或者说根本不算是路，它荆棘丛生，泛着不知名的烟气，说不清道不明，看起来就很危险。

管家说过，什么样的人走什么样的路，邱桓这种人，不能算人，只是奴才，自然应该走最狭窄，最肮脏的路。

自己是，可小姐不是。

邱桓低下头，心里略感歉意：“小姐对不起，沾你的光，就从这宽路走吧。”

他抬脚跑去，顺着宽路一溜烟就没了影子，待他的身影彻底没了，这条宽路，也不见了，后来的杀手经过这里的时候，看着地上的脚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