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圣摊开酒碗,把酒倒满,朝着四周大声喊道:“好!我就要看看,我这个在武道上的天下第一人,能不能在酒道上,也称个天下第一!”
少年说完便一饮而尽,又添一碗。
老人爽朗一笑,端起碗中酒,一饮而尽,酣畅淋漓,直呼痛快!
父子两人只是碰杯不断,无下酒菜,半个时辰之后,酒坛中酒水快要见底。
李希圣眼色通红,红了脖子,有一张俊郎脸庞的少年,大口呼气。
少年不可喝饿肚酒啊!
而对面的老者,神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一只手来回的摩挲着胡子,于喉咙处不断吞咽口水。
孰强孰弱,高下立判!
在李希圣喝下碗最后一碗酒之后,竟是身体摇曳,不得不用手支撑着自己身体,止住颓势。
老者手指颤抖的端着这最后的一碗酒,欲饮又止。
片刻之后,老人放下满酒的碗,朝李希圣说道:“希圣啊,你也快二十好几的人了,应当少喝点酒,给我找个儿媳妇,你看你那样,明显就是喝不了酒的人!女子见了不会喜欢的。”
“你娘亲她这一辈子,自持自己是个不会附属风雅之人,普普通通便好,可有了你之后,她竟然开始观书养琴,栽种起了花草,我从未想过,前半生从不施以粉黛的她,也开始学着在那原本就很好看的脸上涂涂抹抹,嘴上说着随便弄弄,其实每一次都打扮的很好很看,可她却频频不满意,来回折腾自己那张脸,我从来未曾劝过她,因为她在第一次涂抹颜值的时候,对我笑着说,其实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将来取个漂亮的姑娘,最不济,也要如娘亲般好看吧。那时候,我便觉得她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可谁想到……”
老人咽了咽口水,看向一旁的牡丹花,苦涩着继续说道:“没想到最后,也没能看到自己的儿媳妇一眼。”
老人说罢将放在怀里的木质盒子放在石桌上,朝年轻人推去。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别多心难过了,她若是看见,也会心疼的,这事儿怪我,你要埋怨,就埋怨爹,是爹的不对。”
期间早已经红了眼眶,泪水横流的年轻人,此刻正铺在桌子上轻声呜咽,生怕她听到了。
李希圣抬起头,用袖子擦去鼻涕和泪痕,摇了摇头。他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怪自己当时境界不够高,去得太晚。
天下第一人的遗憾,也叫遗憾。
李希圣慢慢昂起头,还是少年的他觉得好似这样,眼泪便会回到眼眶里,不再流出来之后,内心的伤悲,似乎也会随之谈去。
少年未成喝过酒,下肚酒明明辛辣的,却能变为心间酸涩,少年似乎有些理解了那些喜好喝酒的人,因为少年才知愁滋味!
李希圣缓过神来,将木盒打开,看到一支簪子,少年笑脸温柔,是娘亲一直戴着的那只。
他转过身,双手负后,朝着老者说道:“爹,父母在,不远游,可我还是想出去看看,去逛逛我儿时一直憧憬着的江湖,这一去不知多久才会回来,您照顾好您自己。”
望着手里的簪子,他面朝南方脸柔声说道,“母亲,孩儿保准找个漂亮的姑娘,应该会比母亲还要好看一些。”
少年只知心上人,最最漂亮。
老人并未作出任何言语,但看着眼前眼神坚毅的翩翩少年,老人还是点了点头。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忧与愁,苦和乐,但少年郎必须是少年郎,否则这个世道,就不是好世道。
李希圣飒然离去,只留有一个孤单的身影。
李煜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这不争气的肚子,望着儿子离去的身影,想起了他那张通红的脸,真像他娘啊。
又半个时辰后,老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喝完碗中酒,手段干脆利落,是个混迹酒场的老酒魁。
而此时,才鸡鸣而已。
鸡鸣声后又传来阵阵干呕声。
次日,今日便要上朝,老人仍是早早的就起了床,才至寅时。
穿过府中的一处时,老人砸吧砸吧嘴巴,咽了咽口水,好似在回味昨日凌晨的滋味,此时的老人一扫当时颓势,竟然觉得烧刀子也不过如此,寻思着哪天去找杨凝真较量较量,想到这里,老人打着哈哈向迎接的马车那边走去,心里是个好滋味。
这个笑哈哈的老人,昨日其实一夜未睡,在想了很多事情后,最终打开了那封赵文渊写的信,其实信中并无多少言语,撩撩几句话而已,其中一句便是|我辈之人,该当何如,将死则死而已,却是成了为难身边之人。
是啊,真是难为他了。
坐在马车内的老人打着盹儿,怀着的一封辞呈掉出一角。
此时洛阳城外,一个白衣少年牵着一匹黑色俊马,马背坐着却坐着一个红衣姑娘。
少年正是李希圣,而少女则是慕容喜晴那个娇蛮的姑娘。
少女美其名曰:“老江湖手里带出的少年,才算是真正的绿林好汉。”
少年一路上面如土色,到城门外时,苦涩的仰天长啸道:
“我的负剑白袍意逍遥啊!”
少女洛洛仰天长笑,笑颜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