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之霖点点头，努力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是因为年纪小，后天性格还没养成也说不定。你看，现在何云瑶师姐，还有门中的长老们弟子们都对江师兄交口称赞，这总做不得假吧？”

“别人的看法如何跟我没关系，就连洛永夜那种东西，揽云峰上也有不少渴望能巴结上他的人。”韩九棠满不在乎，咕嘟咕嘟把杯中一两一金的茶水喝干，“修剑者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内心，我不会因为别人都喜欢，就去亲近谁；也不会因为别人都讨厌，就去反感谁。”

说完，她笑着指指自己的双眼：“我只相信这个。”

也好，起码我在她的眼里应该算是个不错的人，这个“第一印象”很不错。

常之霖没再多说什么，每个人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他能做的就只有尊重。

两人既不喝酒，也不吹牛侃大山，很快便风卷残云般地扫清了桌上的佳肴，叫来侍者清理干净桌面，懒洋洋地等待江少右下楼，享受这幽香大气的环境。

应该说不愧是麟州城的顶尖酒楼，单论地址就远非其他地方所能相提并论，即便是特等之下的一等房间，也能很轻易地从窗口俯瞰南城区最繁丽的风景。

一行面色愁苦的行人急匆匆地穿过街道，引起百无聊赖的常之霖的些微兴趣。

有男有女，衣着精美考究，一看就知道出自富裕之家，每个人胳膊上都绑着根小白布条，诉说着他们愁容满面的原因所在。

“是贾家的人。”亲身去过一次贾府的常之霖一眼就认出来几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贾家子弟，“这是……贾峰死了，所以他们去办丧事？”

贾家人前往的方向是xc区，那里有着正规的寺庙和道馆——当然是由非修行人士主持，听说他们所宣讲的经义教典之类和正统功法心经相去甚远，但总体上是劝人向善除恶，也更容易赢取百姓们的信仰崇敬，索性宗门和朝廷就都放任它们发展了。

平民的喜事丧事，如果条件允许，请和尚或者道士主持一番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在街道上穿行，贾家人们丝毫没有作为富商家族该有的贵气，反而像是羞于见人那样躲躲藏藏，捡着建筑物下的影子尽量隐藏自己。

为首的是个蹒跚的老者，常之霖还记得他叫贾虎；在贾虎身后的则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一脸失魂落魄，不是没注意行人，就是没注意建筑，好几次都险些绊倒在半路上。

常之霖很轻易地感知到她心中浓重的名为悲伤的情绪，以及远超其他人的自责，看样子这女孩和家主贾峰的关系比较亲近，其他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异样的感情，唯有她是在纯粹的伤心。

也可能是因为她年纪还小，没那么多“算计”的心眼。

虽然江少右下达的裁决结果仅仅是诛杀首恶贾峰，但可以预见其他商户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不会等到月后。正面体会到一个不算小的家族因为和玉龙山作对而被惩戒至此等地步，他不免有些唏嘘。

转头一看，韩九棠也靠在了窗上，静静地看着贾家人们缓缓远去，在街道中就像一行注入海洋的小水流。

“贾家人咎由自取，既然做错了事就该受到相应的惩罚。”她淡淡说道。

常之霖轻轻叹气，摇了摇头，张口，沉默片刻后，又闭上眼睛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