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常之霖皱着眉细细端详那行字,发现每个字都很明显地出自不同人的手笔,有的娟秀,有的狂放,有的工整,还有的甚至歪歪扭扭得让人怀疑是不是某个文盲照葫芦画出的字。 他试着读了几遍,也没有像杂役们传说的故事里那样触发什么传道机制。于是不再细究,翻过这行字,看到的便是与其他入门功法大同小异的口诀与要点。 修仙一途本就是同源异途,本质都是领略罢了。 常之霖想起了江少右之前教导自己时候所说的话,不同功法入门部分都很相似,只是会在某些方面有所偏重。 《太上忘情录》与其他功法最大不同便在于,它凝练真气竟是由面部而发,这让已经习惯由灵台或天灵凝气的常之霖一阵诧异,也平添了几分期待。 气由面生,凝至百会;存真于心,断舍于情;有人无己,有来无往;绝嗔绝怒,绝喜绝爱;视己如空,视人如人;去眼除舌,摒忆扫念;终至真境,是曰无我。 这描述可不像是什么正派的法门啊常之霖有心想搜寻一些关于那个的信息,奈何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杂役,连出入藏经阁的资格都没有。 唯一的方法,便是等江少右再一次到来的时候再详加咨询。 所幸第一层的功法中也就只有这一段总纲式的描述比较邪门,常之霖试着仅以正篇内容修行。 出乎意料的是修行的速度及其迅速,面部先是一阵火热,随后慢慢降温至冰凉,一股股在内视中呈现灰白色的细小真气便顺着经络下移至颈部躯干以至四肢。 来了!常之霖精神一紧,真气即将运至左肩,那个每次都能让他的努力化为泡影的关键之处。 他期待着,这门有格调的功法能在他身上创造出不同。 细小的真气不断地向着那个黑洞移去,很快便脱离了它主人的感知,就像是游鱼潜入了深不可测的地渊,再无回音。 但随即,又是一道大小几乎相同的白色更深的真气由黑洞中流淌而出,沿着常之霖从未探索过的经络后半段继续着凝气的过程。 !!!直到那道偏向于纯白的淡灰色真气注入心脉,浑身精神都是一清,切实感到成果之时,常之霖才敢确认——这《太上忘情录》确实能够让自己入门修行! 只是这左肩上神秘的洞貌似是比修行之前扩大了一点?他仔细地将其与先前一番比对,果然,在吐出第一道近白真气后,黑洞的直径似乎增长了些许。 不知这意味着什么的常之霖又试探了几次,发现再加入自己凝练出的灰白真气,它依然会将其转化成近白真气,直径也没有进一步的扩大,这让他稍稍放松了些。 而紧接着,又一个疑问涌上了他的心头:莫非我肩上的这洞,也是来源于某位《太上忘情录》的修行者? 两者间的关系让常之霖有所想法,若这般的话,那恐怕自己失去记忆的原因也是如此了! 他在功法后附的一些使用之术中便看到了类似的运用——用修行出的丌之气冲击他人的神海,便可让他遗忘过去,沦为白痴。 不过这种方法操作难度较高,不仅需要大量的丌,还要去施术者对真气的操控极为熟练,甚至被施术者在整个过程中还必须保持清醒且不反抗。
换句话说,这种术的对象必须是自愿的。我会选择失去所有的记忆吗?常之霖搞不清楚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何想法,总之现在的他觉得失忆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有能力,以后就去寻个的传人了解一下吧。虽然常之霖之前在修行上未有寸进,但对于世上的名门大派还是有所了解的。 是之前中原地区的一个比较低调的宗门,门中高手为数众多,一般也不会与外界有太多的联系,地址所在并不确定,但大概离玉龙山不会太远,因为常之霖也听说不少前辈下山历练时遇到过沉默寡言的的遗子。 而百年前灭掉的势力即是中原最为神秘也可能是最为强大的,常之霖目前所知的仅仅只有它的存在和大致结构。 领导是谁?实力几何?主修何道?一概未知。 有阁主一人,下设成员不知数,分散于世间各处。 灭门后,各门派也曾经兔死狐悲,想要联合进攻,只是损失与所获实在差距颇大,时间一长,大家也便十分默契地不再提及这件事——既然对方不直接宣战,那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何况,就算打上门来,我也并非那般软柿子可随意拿捏。 大势力都这样自信,小势力就算担忧,也只好憋在肚子里了。常之霖摇了摇头,有些东西就算他再多想也于事无补,当前最为紧要的肯定是凭《太上忘情录》实现自己从杂役的突破。 灰白色的真气,也就是丌运行时给人一种朦胧的难以捉摸的感觉,经过黑洞转化后更甚,而当它进入凝气之所灵台的时候,反而变得冰冰凉凉,冷得常之霖连打了几个寒战。 它对肉体素质的增强并不如《一气诀》那样明显,但能够使人的头脑更为清醒活跃。 无我相正是《太上忘情录》的第一层的名称,只是对于到达这一境界具体方法如何,达成的标志又是怎样,书中则没有记载,唯一沾点边的就是那几句总纲。 所以我才讨厌修心的这些谜语人啊常之霖腹诽,默默地继续凝气。 至于不能《一气诀》入门这件事他倒是不很担心,作为有后门的人,常之霖脱离杂役的路径当然更加宽阔,只是普通人入门未免有些太过张扬,他也担心会给江大哥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江少右虽然亲切平和,但在原则问题上绝不容忍。 所以常之霖只要拥有和别人相当的实力便可以成为弟子,就像那些半路出家的散修差不多,玉龙山对于带艺拜师还是比较宽容的。 听说江大哥一开始修炼的也并非《一气诀》呢。 门外传来几个杂乱的脚步和略显拘束的敲门声,常之霖睁开眼,夜色不知不觉间已经降临,修炼的快感让他有些沉迷,感觉浑身都轻飘飘的,一丝一丝的丌已经凝聚成了一根稍微有形的线条。 谁啊? 常哥!是我们。 他听出是几个杂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