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新任皇帝陛下特意颁布一项新政令,内容是允许金丹境界以下的将领上书请离前线,成为杂号将军,自行在百姓中募兵,以平定蛮荒之地各部落野蛮人的叛乱。
等到时局大定后,再对将领们论功赐赏。
新政令一下,野蛮人们虽然咬定自己并没造反,可为时已晚,他们很快就溃不成军,且学会了王字的多种写法。
而方灵均的曾曾祖父方雄光就是那批传播王化种子的杂号将军之一。
他被封振威将军,手下有一千多老弱残兵,其中有修为的人还不到百个。
饶是如此,这支军队仍然所向披靡,跋山涉水几个月后终于来到白原城的旧址,一个名叫徐家镇的小去处。
方雄光令大军在水边饮马,自己则手执马鞭,问一个捉来的当地向导这是什么山。
向导说这是白原山,山上有妖怪,去不得。
他又问徐家镇是什么地方。
向导说是个有八百多人的大村子,姓徐的人最多,自己就是其中一个,还是村长的亲儿子,能为他做使者。
方雄光非常满意,转头就拿向导当人质攻打徐家镇,半天不到就大局已定了。
入主徐家镇后,方雄光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光随军监督的两个都尉,和朝廷断了一切联络,自称白原王,让军队驻扎在白原山脉下。
同时大肆招募周边土著,把他们训练成士兵,攻略周边城池。
几年不到,他就打下了一片不小的地界。
等到以后朝廷反应过来,派军征讨方雄光时,他已是一方之霸,官军连战连败,半点便宜占不到。
朝廷觉得奇怪,不得不派出金丹境界的修炼者来查探情况。
此人虽不如前线阵地里充当中流砥柱的元婴境界强者,但已是大衡破落小朝廷里能匀出来的强大人物了。
他奉命出发,很快来到白原山麓,只看了几眼,脸色就大变,回去上书禀报道。
“奉陛下命。臣观白原数日,其山葱郁叠翠,气蒸云聚,龙霞常现,以古籍按,乃灵脉之所在也,山内必藏灵石。方氏得此地以养死命之士,为其爪牙,朝廷方遭大劫,社稷初定,恐难卒取矣。伏惟陛下英决明断,神武聪智,今当先抚顺民,以膺海内之亟望,而后讨逆众,以宣王恩之浩漭,事始可成也。若追小疾而遗大患,诚非良策。臣陆承拜上。”
书一上,朝廷即慌了神。
万万没想到自己随手派出去的大批杂号将军,竟然有一个找到了天下罕见的灵石矿脉,而且胆大包天,竟然自己占住了不肯献出来造福万民。
这还有王法吗?
皇帝陛下掷书于地,惊叹此獠熟的可忍,生的怎么忍?
可终究形势逼人,于是他一边强忍,一边调动人马,半年后终于匀出五万精锐大军前去征讨。
只可惜就在大军将要成行的时候,一位姓熊的有功大将军却在封地里一声令下。
于是一夜之间,十万将士齐齐归了来,建立泰和川第三个国家,大梓国。
朝廷军队瞧见这还了得?不得不合兵扭头而去,平定更要命的叛乱,于是这又给了方雄光猥琐的好机会。
再后来方雄光势力渐长,地盘一天比一天大,他口中的白原国渐有了真正国家的规模。
朝廷又值平定大梓国叛乱失败,精锐损失近半的困难时候,深知白原叛军也已有了气候,既然力敌不可,就打算招安。
皇帝许以方雄光白原侯的爵位,子子孙孙皆可承袭,且不会逐代削弱,然后再加上白原灵脉一半的灵石利益,另外还会把一位公主嫁给方雄光的独子方仁,让他做国丈。
三个丰厚条件,打算藉此令方雄光重新投靠朝廷。
只不过方雄光乃是一位在初见白原灵脉的瞬间即拟定反叛计划,破徐家镇后转手就杀了督军都尉的大枭雄,岂会忍受到手的灵石分一半予人?
再加上大梓国的成功给了他可借鉴的经验,让他觉得抵御住邪恶练气士攻势的朝廷,其实并非如想象中的强大。
于是他拒绝了,说自己要王爵,灵石要拿八成,而且自己也要一位公主老婆续弦。
毫无意外,朝廷也拒绝了。
百姓们闻听消息,皆感叹又要打仗,纷纷收拾行李准备跑路。
但是,就在招安失败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清晨,方雄光突然被发现在自己新建的王宫里暴毙,死状安详,不像是中毒。
将领们立刻拥立方雄光的独子方仁为第二代白原王,现在已是方灵均的曾祖父,他人如其名,十分仁义。
方仁登大位的第一日,就哭着说自家占了本属于百姓的灵脉,却无功德于百姓,岂忍再教生灵涂炭?
于是跪下给投了,接受朝廷的册封。
侯爷的爵位还在,但灵石只剩下三成,还需负担宁安郡全郡的灵石用度,而且封地白原城需并入宁安郡,受郡守的管辖。
这算是亏大发了,方仁手下的将领上半夜跑了一大半,下半夜就几乎全跑完。
不过意外之喜是皇帝许诺的公主还是给方仁嫁了过来,他高高兴兴地做了驸马,在白原城度过了许多年的快乐时日。
方仁为人宽仁,体恤百姓,很得民心,对待公主老婆也一心一意,相处极好。
也许正是因此,朝廷对他放心不过,害怕他会和宁安郡守狼狈为奸,再次造反。
因此朝廷又把白原城宁安郡治所的位置给撤了,让郡守去偏僻的闾水城赴任,然后再派一支精锐军队驻扎在白原城三十里外的海边,说是防备海盗的镇海军。
其实大家都知道,海上哪里有海盗,那个镇海军就是用来监视他的,而且全军队的灵石用度,也得从他方氏的嘴里抠出来。
朝廷搞了这么多小鞋,换其他人坐这个侯位,恐怕日夜不安,但方仁却仍然甘之如饴。
他在承担了全郡的城池、宗门,和海边镇海军的灵石之后,还匀出一些来造了个白原库,专门给深受灵券令欺骗的宁安郡百姓兑换灵石。
因此全郡的百姓对他都感激不尽,尊称他为仁公。
一旦去了外地,他们凡是见人就会说仁公的好,我们仁公如何如何帅气什么的,让方仁的名气传遍了整个大衡国。
安宁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可惜方仁修炼天赋不佳,灵石虽多而无用,他的身体慢慢变坏,逐渐受不了海风的吹拂,便决定和相守一生的公主老婆去大衡国中部和暖之地养老,把侯爷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方灵均的祖父方游。
这位祖父与众不同,他是方氏全族乃至整座白原城第一位启灵为法器类灵根的人,形态为八棱铜杵,品阶三品一阶。
这乃是极刚猛的灵根形态,再加上方游本身了不得的背景,让他八岁就拜入天下第一寺,也就是京师阳丘城的大佛寺,在里面做俗家弟子。
其后二十九岁进境金丹境界,和恩师妙法上人游历泰和川三国,让藏匿山林的贼子们闻风丧胆,送给他个外号叫降魔金刚,可谓威震天下。
……
却说方灵均一家费了一些时间,总算赶到白原侯府。
他们下了驴车,踏上侯府大门前的青石台阶,心中颇有些忐忑。
方灵均抬头仰望整座侯府,只见白墙黑瓦,楼台殿阁鳞次栉比,端的气派过人。
白原侯府原本是方灵均曾曾祖父方雄光的王宫所在,它地处徐家镇的东南方,依白原山支脉的山麓而建,规模宏大,可陈兵万人,是当时白原城的雏形。
而且因地势颇高,在和大衡军队作战之时,宫中军队可以居高临下,俯视敌人。
后来曾祖父方仁投降大衡朝廷,按照诏令,他将宫墙和附属的宿卫、仪仗、行政等建筑通通拆掉,改建成小了一大半的白原侯府。
再在它后面一百丈的位置筑起西城墙,把整座白原侯府囊括入新建的白原城内,自此历经数十年岁月,侯府建筑群的格局再都没有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