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当日……
龙吟剑啸长空扬,跃马驰骋只我狂。
钟无艳抬眼望去,十里银甲,天边残阳如血,眼前情景本该是熟识的,却又无比的陌生。偏过头却瞧见……
田辟疆策马在前,黑发如墨衣如血,是了,上一世自己是提了一把剑独自上战场,而这一回他也提了剑,与自己并肩而行。
田辟疆回过头正对着钟无艳迷茫的双目,他微微笑了起来,轻声问道:“可是身子乏了,不如今日就在此地扎营?”
“此地易攻难守,并不适合扎营,再往前走走。”
傍晚选了一处安全地带扎好营,不出所料,明日大概就能撞上第一波敌军斥候。
夜里会下一场雨吧。
钟无艳缩在营帐不愿出去,将兵书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抬起头却对上田辟疆一双黑沉沉的眼。
“兵书好看吗?”田辟疆笑道。
他从钟无艳手中夺过兵书,合上,复又抬眼笑着看她。
“比我好看?”
“大王喝酒了么?”钟无艳皱眉。
“少许。”
他嘴一张,近旁的空气里都浮着酒香,钟无艳不信他只喝了少许。
钟无艳冷声说道:“大王若是贪图享乐,还是及早打算回宫,行军路途艰险,有些时候恐怕连水都喝不上……”
钟无艳还未说完便被田辟疆抬手打断。
钟无艳并没有吓唬他,与燕国最后几战,水源投了毒,那几日渴得厉害了就咬破自己的手腕喝几口血。
“钟无艳,你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我……”
他将钟无艳死死按在怀中,头垂下来,几乎就要吻上钟无艳,却在下一瞬停了下来,长长的睫毛恰好遮住他眼里的神色。
“我若是亲你,你会躲开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会……”
“我知道了……”田辟疆轻笑,“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奔波。”
不知为何,他缓步离去时微微垂下的头,唇边那抹还未来得及收拢的苦笑,这样寂寞的田辟疆让钟无艳胸口微微一震。
钟无艳闭了闭眼,终又将兵书展开……
第二日,夜……
果然,夜里燕国派出的第一队斥候如期而至。
“右路拦下他们,留活口。”钟无艳根据前世的记忆有条不紊的指挥。
“报!他们要往关口突破!”
“无碍。”
钟无艳看一眼那硝烟滚滚的关口,那里早已布下奇门阵法,他们只要跳入法阵之中,便是插翅也难飞。
“钟元帅!”
“无……妨,启动阵法,右路同左路一起上,切断他们的后路,记住留活口……”
怎会无妨,箭上淬了毒,箭身直穿琵琶骨,血溅起好远,站在一旁手握长矛的士兵都惊出来冷汗……
倒下去的那一刻,好像看见有人不要命一般向自己杀来,而自己却再没有力气抬眼看去第二眼……
“无艳!!”
———————————————————
“嘶……好疼……”
“钟元帅醒了,大王吩咐你好好歇息。”
“现在是什么时辰……三军在前,我怎能歇息。”钟无艳蹙眉。
“大王已经带兵迎敌了。”
“你……说什么……”
元帅已经昏迷了近两旬,余毒未消,敌军挑衅,大王领兵对敌,大大小小已十几场战役,小有优势。
他的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欣喜,而钟无艳却听得胆战心惊。
“大王现下人在何处?”
“正与几位副将在主营里商讨战术”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还有半月,他承诺夏迎春册妃,果然真是一诺千金呢……
第二日……
“不好了,!齐王被俘!钟元帅请速速撤离,郭将军正领援兵赶来接应,情况不容乐观。”
齐王被俘……
“请钟元帅随我撤离。”
“好。”钟无艳略微思索了一番,“郭将军义勇无双,相信可以扭转战局,也能救回齐王,我们先撤吧。”
“得令。”
听说后来郭将军马踏敌营,不仅救回了齐王,更是重创敌军。
燕国在田辟疆身上投了致命的毒药,夏迎春衣不解带日夜照料。
而钟无艳……成了多余的那个人。
“快,大王又发热了。”
“让夏姑娘去歇歇,她都两日未合眼了。”
“我说这位姑娘是哪个宫的,站在这里碍什么事,没看到里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吗?”
“快将热水端上来。”
钟无艳讪讪的想要从宫人怀中接过热水。
“我帮你送去……”
“钟无艳,你倒是厚颜无耻。”夏迎春走了过来冷笑。
“我……听说齐王伤的很重,我想……”
钟无艳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你不必想了,所有人听着,以后这个人若是接近齐王寝宫就撵出去,齐王病成这般,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夏迎春说完便转身向内室走去。
“可是……”钟无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口。
“姑娘请自重,还是快快离开。”
钟无艳最后看一眼灯火通明的内室,隐约有男子压抑的咳声,间或女子嘘寒问暖的叹息……
然而这一切都容不得自己去打扰。
“今夜月朗星稀,倒却然是个饮酒的良辰。”赵安之说罢,便从钟无艳手中夺过酒壶,“只是,姑娘这个喝法,未免有些唐突了良宵。”
钟无艳将酒壶抢了回来,“我喝酒与你何干。”
“在下只是替月色可惜罢了。”
“我喝酒只因想喝,与风月没有干系。”
赵安之微微一笑,“一个姑娘这样大口的喝酒,不是情伤便是生了病,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一个男人这样问东问西,不是自找无趣就是脑子不好使,请问赵世子,你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他突然弯腰,将手背贴在钟无艳的额头,她刚要出声反抗,他已然不动声色站得离钟无艳远了些,只是眼底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