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她也认同了柳氏那套行事逻辑,深信若她真的对柳氏的核心子弟下手,那离自身的覆灭也不远了。
瑶琴从来不贪生怕死,她只怕自己迄今为止的挣扎和张牙舞爪,都只是仙人与事假眼中的笑话。
所以她要隐忍,要在有生之年不停的积蓄力量,直到能狠狠地咬下柳氏一块肉为止。
但是,事情真的如她所想吗?
瑶琴喜欢文圣的诗词歌赋,出任务时总是吟咏。
“西门秦氏女,秀色如琼花。手挥白杨刀,清昼杀仇家。”
她不知道这首诗的典故,却也想要效仿,可如今她手中的白杨刀越磨越利,但除了那无法停下的怒火,她的心里可还有清昼复仇的勇气?
过去,她不停地扪心自问,而答案,在今天出现。
面对威压不啻于仙人的符宵,瑶琴那不熄的怒火消失了。
前后差距之大,就算是不通音律的符宵都能指出来。
匆匆回顾了前半生,瑶琴忽然觉得她就像个笑话。
不知从何时起,她亲手复仇的想法已经转变为买凶杀人了,可有哪个杀手愿意对世家子出手?
瑶琴不是没想过这一点,只是一直在说服自己,只要多积攒一些财物,给出让人无法拒绝的价格就行。
如今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在她看来无所不能的仙人,怎么可能容许子嗣被人道修士刺杀。
一切,只不过是她的逃避,仙人无法战胜,阴谋诡计也难以奏效,她要如何,才能报这覆家之仇,如何,才能问心无愧地于九泉下与爹娘重逢?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大仇得报前决不能轻易地死去,却又如此轻易地接下了这个地狱级别难度的任务,到底是她心存侥幸,想赌一把盖过仙人的可能性,还是她欲借此蹈死呢?
瑶琴想不明白,忽的无声地哭了起来,大颗小颗的泪珠滴落在桐琴上。
符宵见瑶琴突然这副模样,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也没有哪个地方解除了化形啊。
不同于寒恕能直观人心却选择推理,符宵绝不可能为人族设身处地地考虑,所以她选择直接看答案。
只扫了一眼瑶琴,她就理解了大概。
原来是被只大虫子欺负了,还不了手,在这哭呢。
人族真麻烦,有工夫在这里哭,干嘛不多吃点东西呢。
符宵虽然抱怨着,却还是伸手到了衣袖中,忍痛拔下了一根羽毛,递给瑶琴。
“给,拿着这个,就别哭了,好好教我。”
瑶琴茫然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我的羽毛。”
见瑶琴依旧茫然,符宵不耐烦地解释道:“你不是想要杀了那什么柳隗吗,见了他,把这个丢他脸上就行了。”
“啊。”瑶琴端详手上这根漆黑的连纹路都不见的羽毛,想不明白这样的羽毛要怎样杀死一位仙人。
不过,碍于符宵先前的表现,她也没有立马反驳这种反常识的事情。
“啊什么啊,”符宵送了根羽毛,本来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见瑶琴还没有如她所愿恢复正常,一下子觉得亏大了,直接扯起瑶琴两侧的脸皮,命令道:”快点教我。”
“噫!”瑶琴吃痛,连忙求饶,“好的。”
符宵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看来要调教这两个家伙融入人世还是任重道远啊。
观摩了全程的寒恕感慨了一下,转过头来,对着画甲问道:
“道友,那边暂告一段落,我们这边是不是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