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不过过去花叶落地时间,寒恕合上了手中的书。
他先是一阵默然,再看了一眼周围的乾元门人,莫名地有些尴尬。
“道友,可是有所感悟?”伯卿试探性地问道。
他之前听上界修士吹牛时,听到过有些修行奇才,观道易于阖眼,顿悟好似饮水。
寒恕刚刚怪异的举止,在他眼中就是“悟了”的体现。
有什么感悟,你们的精神领袖都被我便宜师傅扬了算不算?
寒恕抿嘴,努力地控制面部表情。
他很确定,出现在岑青回忆中,那个不请自来,致使人皇陨落,又无情地打杀了寻仇的岑青的罪魁祸首,不是旁人,正是当年抢着收他为弟子,常常自夸古今剑道第一的剑阁阁主。
寒恕不想评价万年前的事情谁对谁错,人皇轩辕扫清寰宇,为灭妖族不惜身,固然壮烈,但和他的立场却不重合。
人与妖都有资格生活在这片天地中,至强者不该出手干预,这一点,他是认同夫子的。
至于被夫子当刀子使的阁主,寒恕不做评价。
那个傻女人活该。
而对于一辈子只做了两次决定的岑青,寒恕还是感觉有些可惜的。
再加上在回忆的最后,他还偷师了一手神通,所以觉得应该做些什么。
只见寒恕施展道法“虚空纳”。从自己的宝库里,摸出个一手大小的白色立方体,往另一只手掌上拍了拍,便倒出了块巴掌大小的紫莹莹宝玉。
寒恕两指随意夹起宝玉,送到伯卿面前。
“没什么,只是我感你们乾元门先烈事迹壮烈,竟至热泪盈眶,回复了一下情绪。喏,这块灵髓赠给你们,希望千百年后,北漠依旧有乾元门一席之地。”
伯卿全身发痒,身体本能地察觉到,面前这块见所未见的宝玉蕴含着灵气,数不尽的灵气。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抖着回绝道:“乾元门上下无萤火之功,何以受此重礼。”
“我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客套话,”寒恕摇摇头,“你身为道鼎境修士,寿三百,如今百岁出头,就油尽灯枯,多少年没碰灵气了?”
伯卿无言,半年来他把剩余的妖丹和换来的灵石都留给弟子修行了,自己拖着伤躯,榨余寿疗伤,故而寿限降的飞快,不出三年两载估计就要坐化了。
“虽然伤了根本,但灵气充沛的话,你还能活个几十年,你要是不受的话,你的好徒弟马彦就要把自己卖了给你续命了。”寒恕指指因小心思被戳破而惊慌的马彦。
“唉,谢道友馈赠。”
“这就对了,”寒恕满意了,“此物名叫灵髓,是灵气规则的凝聚显化,把它埋在灵脉处,百年可生成一条大型上品灵石矿,最多可以用千年。”
“不过你们这小门小户的,就随便放吧,它逸散到空气中的灵气可以扩散到方圆百里,浓度可比上界一些洞天福地,于凡俗也只有益处。”
“啊这”伯卿沉吟,他被全新的信息流冲刷,但也理解了手中灵髓之神异,但若真如上仙所言,乾元门,不,就是本地所有宗门,甚至北漠宗门都保不下这一神物。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寒恕将书放回怀中,起身问道:“我像是有始无终的人吗?放心,没人能打它的主意。”
随后,他便仰天伸指,在天空中写到:白玉京寒恕赠。
这六个灵力组成的字极其端正,个个长宽数十里,覆压毗邻的一两段长城,且只在修士眼里闪耀,在凡人眼中则滴水不显。
途经本地的修士,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到这闪闪发光的六个大字。
“这是我以‘不朽’写下的,只要外力不抹掉就一直存在。好了,这下子你们安心了吧。”
伯卿明白寒恕此举用意,看着天上的字硬着头皮夸道:“道友真迹,真是规规矩矩、落落大方、朴实无华、工整有力啊。”
“有眼光,”寒恕微笑,“不过,我知道你还不放心,也对,白玉京庙小,上界不认得的大有人在,这样,我再给你上道保险。”
言罢,寒恕又从虚空中取出把长剑,剑长三尺,开双刃,寒光凛凛。
整把剑的形制方方正正,堪称剑中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