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最终也没能阻止王伊莲出嫁。
那日黄昏,纤弱的王伊莲步履蹒跚的隐没在了花轿中,来俊臣得意洋洋的骑着高头大马,引着婚嫁队伍,从街上逍遥而过。
王三娘立于街旁的酒楼二层,想起她与郑瑞成婚那日,若非来俊臣横插一脚,利用吴韦弦引郑瑞去来府,何来吴韦弦丧命、何来郑瑞刺杀、何来充军边疆、又何来她与他的半月夫妻?!
同样穿着那一身大红喜服,身怀血海深仇、活得小心翼翼的郑瑞,差点命丧仇人手下,却还要背负杀官罪名,被迫血洒疆场;而无恶不作强娶人妻的来俊臣,却可以如此大摇大摆、招摇过市!
她好恨!
喧天的锣鼓、齐鸣的鞭炮,由远及近。王三娘只觉得刺耳难听。眼下的十里红妆,又是来俊臣制造的一次“瓮中捉鳖”,他用一场婚礼,一个谋逆的名头,逼着王伊莲自愿跳入瓮中,而后兴致勃勃的观看一个美丽柔弱的女子,在他的局中委曲求生,生不如死!
思及此,心中悲愤之情直冲胸臆,她捏紧拳头,咬牙切齿,“我好恨!”
恨来俊臣厚颜无耻!
恨段简怯懦无能!
恨王家自私纵容!
恨自己没能早日手刃了来俊臣!
“且等着吧!等我将你就地正法,伊莲姐就能跳出火坑了!”王三娘喃喃自语,双眸中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那来俊臣似乎感觉到了这一道不善的目光,忽然回头往王三娘处望来,却只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徐恕错步挡在窗前,隔离了来俊臣阴鸷的目光。他垂眸望着身前的王三娘,轻声却坚定的道:“我会让来俊臣伏法的!”
王三娘双眸微亮,“你愿意帮我了?”
徐恕别开目光,默然片刻,才道:“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
那日后,王三娘再未见过徐恕,不知他打算用什么方式让来俊臣伏法。但无论他做什么,王三娘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继续着自己的复仇计划。
“郭弘霸、李仁敬、卫遂忠、武懿宗、吉顼……”铃铛念着纸上的人名,托腮问道,“娘子,这些是何人,你为何要查他们?”
王三娘搁笔冷笑,“都不是什么好人。”转眸又道,“恶人自有恶人磨,周兴怎么死的,我就让来俊臣怎么死!”
铃铛不说话了,她现在有些害怕王三娘,她好像越来越阴沉了。
这时,阿莫忽然跑进来,对王三娘禀告道:“娘子,奴打听到一个消息,卫遂忠被来俊臣打了!”
“哦?”王三娘挑眉,兴致勃勃地问道,“所为何事?”
阿莫道:“那来俊臣原本请了王大娘子的耶娘和一众兄弟姊妹去府中用膳,结果,那卫遂忠突然上门,说有话与来俊臣说。却也不知怎的,一开始那卫遂忠连门都没进去,然后他就怒气冲冲的闯到了里头,在酒宴上大闹了一通,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那来俊臣气急了,便命人绑了卫遂忠,狠狠打了一通。”
“然后呢?”
“然后就将人放了。”
王三娘提笔,在“卫遂忠”三字上画了个圈。
“你去跟着那卫遂忠,看他这几日什么情态,有无异常的举动,都与人说了什么话?”
“喏。”
次日,阿莫着急忙慌的跑进来,王三娘以为他打探到了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他一张嘴,却给了她一道晴天霹雳,“娘子,王大娘子她,她死了!”
“胡说什么!”王三娘下意识驳斥,“伊莲姐她怎么可能……”
“是真的!”阿莫急道,“来府的灯笼都换成白的了,王家阿郎和夫人都赶去来府吊唁了!”
“怎么可能!”
“娘子!”铃铛赶忙扶住王三娘,生怕她如那日得知郎君战死时一般,毫无预兆的昏迷过去。
“阿莫,备车!”
这次,王三娘很快镇定下来,她要亲自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