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不会卷款逃了吧?”王三娘一听有好玩的事就往前凑,还兴致勃勃的猜测起来了。
郑瑞无奈的看向她,“街鼓都敲了几通了,你再不回去,可就出不去了!”
郑瑞的话仿佛一桶冰水,兜头浇在了王三娘的脸上,一张兴奋的小脸瞬间成了‘蔫黄瓜’。瞪了一眼无趣的郑瑞,王三娘一脸不情愿的吩咐铃铛和阿莫备车走人,自己却转了个身朝着内院走去。
王三娘在思源斋就是公认的女主人,思源斋的仆婢们都是极有眼色的,见王三娘往内院去,也不请示郑瑞,屁颠屁颠的就跟上去服侍了。
郑瑞无语的看着王三娘被前呼后拥着,大喇喇的从自己身边走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去哪儿?”
“你说呢?”王三娘侧目看向郑瑞,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青袍男装,没好气的道,“你打算让我穿着这身回家?”
“哦……”郑瑞语塞,尴尬的冲婢子们挥了挥手,“赶紧伺候小娘子更衣,别耽误了时辰!”
几个伶俐的婢子赶紧应声,簇拥着王三娘去了。王三娘还不甘心的回过头了,冲着郑瑞做了个鬼脸,神情很是不满。
趁着仆婢们不注意,郑瑞抚了抚额头,扮了个苦相,冲着王三娘连连拱手,无声的表示自己错了,求‘女大王’原谅则个。王三娘见了,忍不住卟哧一笑,这才心情大好的去了。
郑瑞转过身来,见钱辉正看着他,不禁面色一红,想要解释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尴尬的一笑,就算是揭过去了。钱辉也是乖觉,摆出一副‘我懂、我理解、我可以当做没看见’的表情。
两人重新入座后,郑瑞正了正神色,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辉也换了个一本正经的模样,道:“您不是吩咐让吴韦弦去找那个‘独眼’嘛,他就跑来跟我要经费,您跟我交代过,所以我就给了他几贯钱。不过有了上次的经历,说实话,我是不放心他的,所以又派了个人跟他一起找人,也好约束他一些……”
话说被派去与吴韦弦搭档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名叫郝笙,出身农家,经同村人介绍来郑记商铺干些杂活挣钱养家,钱辉看他为人忠厚,干活做事都是踏踏实实的,遂与黄掌柜将他借了过来。
几天来,郝笙就跟着吴韦弦满洛阳城的东窜西晃。钱辉因着不放心吴韦弦,便私下里寻郝笙谈话。一则是了解一下两人的进展,二则是了解一下吴韦弦此人的路数。
说起进展,郝笙只是摇头,说他们俩就跟无头苍蝇似得到处乱转,那吴韦弦虽然来了洛阳两三年,也颇认识一些人,只是他后来染上了赌瘾,那些人怕他借钱都远远躲开了。现如今,吴韦弦想找人打探情况也是不容易,人家一见是他,连话都没说上就忙不迭的躲开了。
而郝笙人虽老实可靠,但却不善交际,以前都是住在乡下,哪里会认识洛阳城里的人。所以,一切还得靠吴韦弦去操持,郝笙则直接变成了监督吴韦弦以及帮忙打下手的角色。
这些与吴韦弦告诉钱辉的大差不差,除了他人见人厌这一茬没提外。钱辉对于郝笙的客观阐述表示非常的满意,暗自得意自己的决定。又问起郝笙对吴韦弦的感官,郝笙只说吴韦弦似乎不大习惯有人跟着他,其他的却没有再多说。
钱辉不得不感叹,这个郝笙果然是厚道人,那吴韦弦对于多一个人跟着他办事还是颇有微词的,甚至当面向钱辉表示了不满,可见其私下里定是没少嫌弃郝笙,可他竟然连半句抱怨都没有,就连脸上也没有半分的不满表露出来,这种人品也真是难得了!
有了郝笙在吴韦弦身边,钱辉终于放下心来,于是放开手让他们自己去办事,以后每十日过来汇报一次进展即可。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对搭档没让他省心多久就出了问题。
今日午时,郝笙突然找到钱辉,说吴韦弦去了赌场,他在外头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出来,后来便进去找人,却始终没有看到吴韦弦的身影。
这回,钱辉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可是刚刚拨了经费给吴韦弦,这才没两天他就原形毕露了,那这笔钱不是要扣在他头上了么?上回的五十贯事件还历历在目,害他差点破产,现在再来这一出,不是要他命么?若是那吴韦弦真的卷款私逃了,他拨给他的几贯钱,再加上上回的五十贯钱,没准都要让他自己掏腰包了啊,而且还是因为失职,那可就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了,想喊冤都没理!
于是,钱辉立马带着人跟着吴韦弦去了北市的赌坊找人,但几个人一直寻到傍晚,仍是一无所获,问了很多人都说没见过吴韦弦,好像吴韦弦凭空消失了一般。
钱辉这个大男人,急得嘴上冒泡,恨不得倒地大哭一场才好。后来冷静下来,又细细问了郝笙,这才稍稍有了一些眉目。
却说吴韦弦带着郝笙在洛阳城里没头没脑的到处打探找人,但总是一无所获。吴韦弦脾气不好,急躁的时候就骂郝笙,骂完了,气顺了,便继续带着郝笙找人。但是在连续碰了几次壁后,吴韦弦的一腔热血,渐渐冷却,每次行动也不那么积极了。
后来,他去找原来一起赌博的几个混混打探,差点又被哄去了赌场,幸好郝笙在一旁盯着他,见机不妙,连忙将他劝下来。吴韦弦倒是听了话,没有跟着那几个混混走,但此举却惹恼了那帮混混。
“……呦,赌鬼阿吴,这是要改邪归正啊?”
“他这种人就是自个儿发达了就忘了朋友,这种忘本的下作胚子,有什么可搭理的!”
“阿吴,如今人模狗样的,跟谁办事呢?呦,还配了个小厮?”
“你就别臊他了,我看他给人家当小厮还差不多!”
“也是,就他这样的,衣服穿得再怎么得体,骨子里还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贱胚!”
“阿吴,这人的命数啊都是老天爷定好的,再好的福气给你,你也享受不得……没得害了你那瞎了眼的主家跟着倒霉!”
众混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闹,说得话语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吴韦弦哪里受得了这帮人的撩拨,心里早已是怒火万丈,恶狠狠的盯着眼前一张张讥笑嘲讽的嘴脸,他握紧了双拳,悄悄向前挪了几步,一拳突如其来的挥出,正好打在了离他最近笑得最猖狂的一个混混的脸上。
那混混猝不及防下挨了打,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其他混混见此均是一愣,他们没想到往日里总是扮演着各种狗腿角色的人,今日里竟然发起了狠,众人莫不诧异万分。
这一拳打出,吴韦弦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若是放在以前,他得了这一手,肯定撒丫子就跑了,他可不会傻到一人单挑人家一群。可连日来受得气、受的委屈,让他急需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所以他不管不顾的继续向前冲去,一招一式虎虎生风,让混混们忍不住后退了几步。但等这些混混们反应过来,吴韦弦已然收不住手脚,很快陷入了群殴之中。
郝笙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不知所措,想上前劝架,但很明显这群打红了眼的人是不会听劝的,可他又不能扔下吴韦弦一走了之,便是一来一回的找人帮忙也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