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清军主力回师的消息,几人愈发感到时间紧迫。
江阴县城就像是一叶小小的孤舟,举目望去,四面皆敌。
堂中,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背着大刀的汉子靠着堂柱抱臂而立,他叫邵康公,三十多岁,擅长武艺,人材出众,县里传闻他可以力敌几十人。
陈明遇听说了他,便请他为将。
这段日子,邵康公主要负责探查敌情,联络各乡堡。
杨舍营,始设于嘉靖三十七年,筑堡城设营,现任守备名叫沈廷谟。
“不必沮丧,无他,唯死战尔!”阎应元鼓励几人道。
陈明遇也是很快恢复平静,自举旗开始,早就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国的准备,此时,又何必担忧呢?
“然也!”冯厚敦赞同道。
只有顾元泌一直心不在焉,也不搭话,默默坐在那里发呆。
阎应元与陈明遇、冯厚敦盘算着守城的物资储备。
前任知县林之骥挂印去职之后,县衙中留下的物资盘下来折合白银一万两。
城中,因为之前镇江官军溃败,路过江阴时遗弃了不少武备,储备有火药三百瓮,铅子千石,大炮百座,鸟枪也有千张。
这几日,陈明遇也组织各乡赶制弓箭,收集滚石擂木,熬制草药金汁。
几人盘算一通,心中也算是安定下来,物资也还算是够用,如果敌军攻势较轻,支撑月余应该问题不大。
这时,顾元泌起身,向几人告辞道:“我先走一步,家中还有要紧事,告辞!”
“嗯。”陈明遇简单应了一声,也不在意,反正顾元泌在也没什么用,走了也好。
几人正要继续议事,忽然,阎应元麾下的家丁来报,说城西清军有了动作,朝着西门开来,已经驻在葫桥镇。
阎应元闻讯,便让赶紧带人离开察院,亲自前往西城查看情况。
陈明遇则是前往城西北的县衙坐镇,冯厚敦匆匆去点检物资。
出察院大门,河道对面便是儒学,向东先过虹桥,随后再折向西走书教桥到达西城下,在西南角,便是西城门,名叫天庆门,这里紧邻着社学,附近还有一座玄妙观。
目前,社学与玄妙观都被征用,给守城的义勇轮换休息。
兵备曾化龙在此守卫,此时,他已经带着义勇登城,准备与清军作战。
城下的社学中,众多老弱妇孺忙得不可开交,在这里做着热乎乎的吃食。
玄妙观中,几名曾化龙的家丁正热火朝天的冒雨训练着民壮。
“阎典史!”
“典史!”
一路行来,不断有人向阎应元问好。
很快,他便来到了天庆门的城楼上,原本江阴是土城的,后来在嘉靖三十一年建成砖城,嘉靖三十三年的时候,时任知县金柱加固加高了四面城墙,疏浚了护城河。
现在的城墙高达二丈二尺,大约七米高。
兵备曾化龙正冒雨瞭望敌情,只是水气太大,能见度极低,什么也看不清。
“曾兵备,情况如何?”阎应元走到了曾化龙身边,看着远处问道。
“阎典史,葫桥的乡兵已经退回了城中,宗灏纠集了一千人,看样子是想打一下。”曾化龙汇报道。
“这是急着给他们的主子表现呢,既然如此,趁着清军主力未到,先灭了他!”
“阎典史的意思是?”
曾化龙心中一惊,上次乡兵联手在秦望山歼灭了宗灏的几百人,但这次不一样,据退回来的乡兵说,这次宗灏把常州府城内的几百八旗兵都带来了。
“这几日训练出了多少兵卒?”阎应元问道。
“四城分训,现在应有五千之数。”曾化龙心中算了一下,大概估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