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刚刚平息的怒火蹭的一下又蹿了上来。
贝子屯济闻声赶紧低下头,认真的将自己锃光瓦亮的铜锤又擦拭起来,时不时呵两口气,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尼堪听到两个废物还有脸回来,直接站了起来,横眉冷眼骂道:“这两个狗奴才,真是该千刀万剐!!!”
要不是二刘溃败,中军危险需要回援,尼堪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突入杭州城中的。
所以他在心中将此战失利的罪责全部算在了刘良佐和刘泽清的头上。
多铎的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叫他们给本王滚进来。”
没多久,刘泽清和刘良佐同时站在了院子门口。
刘泽清甩了甩自己的辫子,想了想,缓缓蹲下,然后一个前滚翻,滚进了院子里,随后一直滚到了多铎脚边。
“王爷,您看奴才滚的还行吗?不行奴才再多滚几次。”
伏在地上的刘良佐将额头贴在多铎的脚背上,一本正经的口中说着话。
刘良佐心中鄙视极了,他一言不发地走进院子,跪在了多铎面前。
多铎面色冰冷地抬起脚,踩在了刘泽清的头上,气笑道:“你这奴才,滚就不必了,你敢再多跑几次吗?”
刘泽清浑身一颤,瑟瑟发抖道:“王爷,奴才错了,奴才一时昏了头,求王爷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一定好好表现!”
多铎不屑一笑,目光看向了跪在后面的刘良佐,问道:“刘良佐,你有何话说?”
“奴才无话可说,奴才有罪,自请军法处置!”刘良佐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呵!你倒是有点骨气。”多铎嗤笑道:“但不多。”
见豫亲王对刘良佐似乎没有责罚之意,伏在多铎脚边的刘泽清就像是待宰的哈巴狗一般,竟低声呜咽起来。
其状之滑稽,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目光。
屯济手中的铜锤都差点没拿稳。
尼堪更是捂着眼睛转过身去。
没有理会刘泽清的惺惺作态,多铎对刘良佐说道:“自己去领二十鞭,打完再来见本王!”
“多谢王爷开恩,奴才这就去!”刘良佐急忙跪谢道,起身的时候,瞅了刘泽清一眼,心中不禁一阵冷笑。
待刘良佐走后,刘泽清已经抖得像个筛子似的。
多铎缓缓蹲在了他面前,指着身后那口古井说道:“你知道吗?前阵子,你们大明的一个举人从这里跳了下去。”
刘泽清不敢搭话,只是偷偷瞄了一眼那长满青苔的井口,冷汗如瀑。
“他见本王时,不卑不亢,甚至还要请本王喝水,甚有家主风范,让本王恍惚以为江南已定,自己真的就是来江南做客的。”
刘泽清不明白多铎为什么说这些,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害怕。
“直到他带着幼子投水,本王才回过神来,原来像史可法那样的汉人还有成百上千,下到庶民,上到藩王,也不尽是你这样的墙头草。”
多铎越说,心情越平静,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自己在南京报恩寺上香的那天,南京城万人空巷前来观看。
本以为这是江南民心归附的表现,现在想来,自己竟有些可笑。
刘泽清闻言,惊吓过度,竟直接当场昏厥过去。
多铎见状,缓缓起身,这时,刘良佐已经抽完了二十鞭子,赤裸着上身走来。
看着满身血痕,面色痛苦的刘良佐,多铎缓缓出了口气。
“刘良佐,着你持本王令箭昼夜兼程返回南京,率马得功,田雄等六总兵,统汉军五万,进攻江阴,支应博洛贝勒。”
“奴才领命!”
刘良佐跪地受命,起身,淡淡看了一眼昏死在古井边的刘泽清,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