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兵进江西,不过咱们得先在巴陵休整休整。”
“那是自然,咱们还有大礼未收呢,哈哈哈。”
“大礼?军师所言何意?”
“我料何腾蛟必会遣人送来粮草军资,以笼络我军。”
王辅臣一愣,觉得有些神奇。
何腾蛟这样的人,能主动送来粮草?
“将军且看着便是,哈哈哈。”
“好,若是何腾蛟真的送来粮草军资,我谢谢他八辈祖宗!”
王辅臣的话,惹得蒙毅哈哈大笑。
定下了大计,王辅臣便离开了县衙,此战大军伤亡数千,还有许多战后之事需要他处理。
蒙毅则在县衙开府理事,安抚巴陵民众,筹措粮草,招募兵卒。
......
湖南,长沙。
湖广总督府,人影重重,各厅各房,一片繁忙。
府堂之中,何腾蛟正召集众人议事。
座中,有从平江赶回来的监军章旷,有从浏阳赶回来的提督学政堵胤锡。
还有长沙知府周二南以及总督幕僚丁时魁。
“诸位,朝廷举大军西征,目前已经攻克了江西广信,建昌两府。”
“洪承畴正调兵会战,一时是无暇顾及我湖广之地了。”
“诸位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是守备湖南休养生息,还是趁机北上,光复湖北?”
何腾蛟对于这个问题,一直举棋不定。
他想发兵北上,光复湖北之地,但是又怕湖北有变,若是失败,自己可能会成为光杆总督。
但是现在湖北经过王辅臣这么一闹,清军损失惨重,州府空虚,乃是收复失地的天赐良机。
战机稍纵即逝,一旦拖延太久,清军很有可能从河南增援湖北。
“在下看来,自然是出兵北伐,收复失地,此乃分内之事也。”
章旷内心稍有不悦,他不理解,何腾蛟为何连这样的事情都要犹豫。
他身为湖广总督,光复湖北,不正是他分内之事?
“附议。”
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堵胤锡十分平静地说道。
他是从浏阳连夜赶回长沙的,满身疲惫。
何腾蛟听了两人的话,沉吟片刻,目光又投向了幕僚丁时魁。
丁时魁本不想发表意见,但是见何腾蛟看向了他,想了想说道:“我军兵寡,若是北伐,一旦有变,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况且清军在河南境内,陈列重兵,只要入援湖北,我军必不能敌。”
“在我看来,当保境安民,经营湖南,囤粮练兵,以待时机。”
“如我军江西大胜,湖南无侧翼之忧,则可发兵北上,攻略湖北。”
“若我军江西失利,北上并无意义。”
如果江西没有收复,湖南就会一直处在清军窥视之下。
这个时候再分兵北上,反而会使兵力分散,一旦清军来攻,说不好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丁时魁说完,看了看章旷与堵胤锡,心中有些紧张。
堵胤锡一脸平静,没有表态。
章旷脸上稍有愠色,丁时魁,字斗生,湖广江夏人,崇祯进士,曾任礼部主事,国破后,投入了何腾蛟麾下。
一个曾经的礼部主事,他懂个屁的军事!
何腾蛟能问计于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长沙知府周二南,已经在椅子上闭眼打着瞌睡,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诸位说的都有道理,都有道理!”
“事关重大,容本督再细细斟酌一番。”
“现在说说王辅臣的事情,此人看上去似乎对本督成见颇深。”
“巴陵已经为其所据,此等重镇,还需我军掌控才是。”
“不知可有良策?”
何腾蛟本来以为派王允成,以总督名义,入卫巴陵。
但没想到王辅臣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王辅臣骁勇善战,部下皆是精兵强将,此人绝非寄人篱下之辈。”
“我看还是以客待之为好。”
章旷出言建议道,何腾蛟爱才,但是不用才。
就连他章旷,也不过是给了个抚标监军的名头罢了。
若是王辅臣真心率部来降,他敢笃定,何腾蛟一定不敢重用。
“章监军此言差矣,如此勇将,正好收入帐下,为我湖广助力。”
丁时魁反驳章旷道。
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的堵胤锡看了丁时魁一眼。
章旷也双拳一握,脸色更差半分。
何腾蛟没有吭声,堂中忽然安静起来。
自出镇平江以来,章旷越来越感觉到了何腾蛟的异常。
居其位,而不谋其事,他并没有尽心尽力。
退守湖南以后,何腾蛟从未提过北上之类的字眼。
就好像是湖北的战败,直接将他的道心打崩溃了一般。
给章旷一种暮气沉沉的感觉,总是一味的被动防守,使得己方兵马处处受制于清军。
如果不是王辅臣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清军的计划,恐怕这会,左梦庚和祖大寿的兵马已经兵临长沙城下了。
正在众人各怀心事,沉默之际,忽有总督府侍卫引着一人飞奔而来。
“报~巴陵来人!”
众人一惊,皆投去了目光。
只见一名骑士,手中拎着两个染血的包裹,走进了府堂。
“奉我家王将军之命,前来为总督送礼!”
来人向何腾蛟行了军礼,然后将两个包裹放在了地上。
何腾蛟眉关紧蹙,不知道王辅臣搞什么名堂。
“打开看看。”
何腾蛟沉声说道,丁时魁很有眼色,径直起身去将那两个包裹解开。
结果刚一打开,就吓得丁时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色苍白。
两个瞪着眼睛的人头,出现在众人眼中。
何腾蛟面色阴沉了下去。
“这就是你家将军送的礼?”
“回总督大人,正是,我家将军说了,这乃是祖家父子的人头,对总督来说算得上一份大礼。”
何腾蛟闻言心中怒火顿生,这哪里是送礼,这是在赤裸裸地打他何腾蛟的脸。
王辅臣这是在嘲笑他何腾蛟,没有什么像样的战绩。
“我家将军还说,他也只能帮总督到这里了,这两颗人头,应该能向朝廷换取不小的富贵。”
“往后,可就要靠总督您自己了。”
来人又是两句诛心之言,何腾蛟已然气的胸膛几乎要炸裂。
简直是欺人太甚!
何腾蛟一拍桌案,正想杀这特使以解愤,但却被堵胤锡抢了话头。
“照你之言,王将军是要离开湖广?”
“正是,我军将入江西,以讨伐洪贼!”
说着,来使还特意瞥了一眼何腾蛟,极尽讥讽之意。
章旷此时心中暗暗冷笑起来,王辅臣这一手,可算是戳到了何腾蛟的肺管子上。
自何腾蛟接手湖广以来,败多胜少,连连丧师失地,最终苟安湖南,不思进取。
听见王辅臣要率军入江西,何腾蛟一肚子火气都憋了下去。
王辅臣一走,湖南就少了一道强有力的屏障。
一旦再有清军来袭,他们就只能自己抵挡。
何腾蛟本来还想着利用王辅臣来与清军消耗,现在算盘直接落空了。
来使完成了任务,便出言告退。
何腾蛟脸色铁青的狠狠摆了摆手,令其赶紧走人。
他其实也不敢杀这人,一旦惹怒了王辅臣,对方挥兵来攻,也够他喝一壶的。
使节走后,何腾蛟无心议事,便令众人散去暂歇,独独留下了丁时魁一人。
待众人走后,何腾蛟与丁时魁书房密议。
“斗生,我欲留下王辅臣,以为湖南屏障,该如何做?”
“在下看来,唯有财色二字。”
“哦?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理!”
“即便留不住,也能留个人情,日后王辅臣若飞黄腾达,也当念此旧情。”
“没错,斗生说的对。”
......
半个时辰后,何腾蛟发长沙囤粮一万石,银三万两,解往巴陵。
随行的还有好酒五车,美婢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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