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又是一阵相互寒暄,好话不要钱似的一句接一句,反观粱恭人,脸上端着得体的笑容,似乎早就习惯了这种场合,看的白云溪佩服不已。
后宅妇人交际,你一言一语皆有试探,明明都是温言细语,但句句却暗藏玄机,丝毫不比男人们的唇枪舌战轻松。
白云溪安静的坐着,耳朵里听着她们轻声笑语的相互问候,心里琢磨着,回头也得让俩儿媳交学一学这后宅交际,多积攒些经验,别让人给坑了。
从进门到现在,她除了一开始打声招呼后就一直没开口插话,反而引起了粱恭人的主意。
“听说白宜人来府城也有些日子了,一直不曾相见,可是对府城的气候不适应吗?”
此话一出,厅堂内顿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云溪身上,眼神各异。
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白云溪微微一笑,
“府城距离我们庆县倒也不算太远,气候上差距不大。主要是初来府城,很多东西都需要归置,一来二去的,倒也没怎么出府。诸位不知,我们在乡下,一忙起来就容易忘了日子。要不是吴安人给我下了请柬,差点都忘了快到中秋了。”
在众人眼里,她们就是一朝飞上枝头乡下人,与其让她们阴阳怪气,不如自己直接说开。
“这话我倒是认同,平日闲暇,我也偶尔去庄子上走走,每到春种秋收,总是最忙碌的。”粱恭人点头,语气随和。
不等白云溪回答,旁边就响起一阵轻笑,
“听说农人下田劳作,男人光膀子,女人光脚挽腿。这种场面,我想都不敢想哦……敢问白宜人,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随着说话声,白云溪就看到下首一位身穿豆青色衣裙的妇人,此时正用帕子捂着嘴,明明语气里满满都是疑问,眼里却透着股幸灾乐祸。
白云溪看着她,脸色淡然,“不知这位娘子是?”
吴安人看了眼那人,神色微敛,不等她开口,邓大娘子笑哈哈的开口了。
“白宜人有所不知,这位是钱大娘子。咱们府知事家的当家主母。”邓大娘子说着,拿出帕子摁了下嘴角,“钱知事应该在知州大人手下办事呢。”
听着邓大娘子的提醒,钱大娘子神色一怔,紧接着低哼一声,
“邓大娘子真是好笑,咱们妇人说话,提男人们做什么?”
“钱大娘子别介意,白宜人初到府城,对咱们不清楚,说的详细点,方便人记住不是?”邓大娘子说着,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的笑了一声。
白云溪听着这话,眉头一挑,府知事,正九品,低于七品一下,家眷没有封号。
“钱大娘子是吧,你说的没错,农家人日子清苦,一年到头就指望田里那几亩地的收成,恨不得天天守在田间地头,就盼着多收一升半斗。每到插秧季,自然是全家出动,就为了早点插上秧苗,多点收成。”
“都说同人不同命,\b钱大娘子一出生就掉进蜜罐里,不知民间疾苦。农人在乎的是一年到头收获多少粮食,交多少赋税,之后饿不饿肚子,至于其余的,可没人在乎。”
说到这点,白云溪看着钱大娘子鄙夷的眼神,微微敛了下神色,
“只能说钱大娘子会投胎,不用挽裤腿下田。农家人生来苦命,只要能果腹,饿不死就成,旁的自然不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