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听得出来,沈南雪在说野狼那件事情。
查下去,只查到猎场官员失职。
可是往年从未失职,今年失职的这么巧,攻击的对象更是巧,像是只针对沈南雪。
沈靖固然刻板不知变通,但并非是蠢人,如何不知道这其中恐有端倪。
沈南雪笑着又说:“父亲,您说过您会护我,那么如果有一日,镇国公主要杀我呢?”
沈靖剑眉紧拧便要开口。
沈南雪却又轻飘飘地出声:“不知母亲有没有跟您说过,我三年不孕都是拜公主所赐?她装着一副慈母模样,像是疼我护我,却真的害我好惨好惨。”
沈靖脸色又是一变,“你母亲从未提过!”
“母亲当然不会说了。”沈南雪幽幽说:“父亲总是忙,那么忙,一个月才回家几次,她有机会和父亲说吗?说了父亲又会信吗?”
“父亲,您是手握兵权的天策大将,威风赫赫,可是您回头看看家里,连您的女儿嫁了夫家,都被欺辱折磨成这个模样,您却还不知道。”
“您说您始终是我的后盾,可是我总觉得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在面对,没有人帮我,没有人救我,没有……”
沈南雪没有大喊大叫,甚至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笑容缥缈伤怀,说到最后眼角泪水夺眶而出,簌簌滑落。
她快速别开脸,用手中帕子擦去眼角泪水后,朝着沈靖福了福身,“女儿告退。”
沈靖宛如石雕定在当场,沈南雪错身远去,他依旧立在那儿久久不动,呼吸却越见沉重,心底更像是有人拿刀在砍。
他自以为对女儿很是疼宠关爱。
原来他是这么糟糕的丈夫,这么糟糕的父亲。
可是……
为什么镇国公主要这样害雪儿?
他虽猜测过那野狼必定是旁人放出来的,但从未怀疑到镇国公主身上去,他甚至以为是郡王那两个侧妃的母家……
冯清泉也就罢了,他家世不好。
但楼家是有些野心的,他在朝中自然感受的到。
他甚至暗中让初一清查楼家以方便应对,却没想到竟是找错了方向?
就这样在游廊上站了片刻,沈靖大步朝着观梅苑去。
梅氏虽然歇下,但长久忧思她其实很难睡得着,睡得好,此时听到外头熟悉的铠甲碰撞声音,便睁开了眼睛,果然就看到沈靖大步迈了进来。
梅氏望了沈靖一眼,“将军回来了。”
沈靖问:“你今日感觉如何?”
“还是老样子。”梅氏双手交叠在毯子上,“方才雪儿出去了,你看到了吗?”
“嗯。”
沈靖坐到梅氏榻边的圆凳上,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雪儿不孕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那个女官锦兰,还是……还是公主?”
梅氏微怔,没想到沈南雪竟将这事告诉了沈靖。
沈靖拧眉又说:“公主为何要这样害雪儿?”
“……”
梅氏平静地看着沈靖,他眼底那些担忧和隐隐的愤怒不是假的。
他关怀自己,关怀女儿的心从来不假。
她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