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萨克抬起了头。

鱼头人看清他的同时，艾萨克也更加清楚的看清了它们。

为首的同样有着张鱼脸，看不出品种，但那一嘴尖锐突出的獠牙看上去像是能吃人的。

它皮肤青白色，眼睛细长，赤裸的上半截除了延长到腰腹的硕大背鳍外还有一身艾萨克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狰狞肌肉。

它身高起码两米往上，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连串枯瘦干瘪的细长物。

如果艾萨克没认错某根尾端尖尖的是指甲的话，那一连串应该是人或者什么生物的手指。

……我要完了……

艾萨克痴痴盯着那串项链。

无声嘟囔了一句。

“一个人类。”

獠牙脸上下打量着艾萨克，它眯起了眼睛，裂开了嘴，露出了里外三圈细长锐齿。

不知道是笑还是在威慑，

“一只落难的陆地小鸟。”

其他鱼头人开始哄堂大笑，除了一开始对艾萨克皱眉讲话的灰白色皮肤的那个。

艾萨克没听懂它们在说什么，只能沉默。

长矛已经滑到了他的脖颈，只等着獠牙脸一声令下。

“怎么办老大？”

一个怪物扭头问他。

“杀了他，波尔蜜莉雅岛不需要人类。”

獠牙脸一脸漠然。

“……呃，他看起来好弱，我可不想浪费我的矛，你们谁来？”

“他看起来快饿死了。”

“就这么让他简单死去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头发颜色真奇怪。”

……

……

鱼头人戳了几下，见艾萨克没有反抗便愈加得寸进尺的围了过来，它们七嘴八舌，想趁着艾萨克死去之前用最后的时间找点乐子。

波尔蜜莉雅岛是波音列岛的子株，没人知道它们是怎么繁衍的，也没人知道它们的种子是怎么漂洋过海，从新世界流落到了无风带。

还处在成长期的幼年植物猎岛为了捕捉更多的食物，让周遭的海洋水流和天气更加反复无常。

除了鱼人很少能从洋流中自由来往岛屿与外界，流落与此的生物大多数着迷于岛屿中美味的诱饵食物，所以最后无一例外落入岛屿口腹。

其中不乏有人类。

除了因为各种原因流落于此的海贼，偶尔也有不幸落难又幸运躲开海王类又不幸来到此处的旅人和商船。

但无论身份怎样，手无寸铁的海贼平民都要比周围的海王类更好应对，往往不用等他们出手便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只是这次是个意外。

獠牙脸没有阻止手下的举动，他站在一边，眯着眼睛打量艾萨克，试图找出没有察觉到他任何气息的原因。

从外表上看，毫无疑问艾萨克是个四肢薄弱，脚步轻浮，毫无训练底子的普通人，更别说他现在一副鬼骷髅模样。

但除去海水的咸涩，他身上的体味很淡。

隐隐有些熟悉，但……完全不像是人。

鱼人五感天生比人类敏锐，作为在鱼人中也出类拔萃的他毫无疑问更加突出，但他现在却没有在艾萨克身上闻到任何与人类相似的味道。

“老……老大……”

一个胖胖的鱼人突然结结巴巴的叫了一声。

他一开始在试着摆弄艾萨克的头，但撩起来遮住后背的半长不长的头发时，他动作僵在了那里。

有鱼人疑惑的探头，随即也僵在了那里。

“嗯？”

一直关注他们的獠牙脸皱了皱眉，有些不耐，“怎么了？”

“这……这里……”

胖胖鱼人结结巴巴的指了指艾萨克的肩头。

獠牙脸走了过去，然后一僵。

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有繁复暗绿色的纹痕，自脖颈开始向蝴蝶骨生长，穿插的藤蔓印痕像是活的一样刺穿了每一层截脊椎骨节，还在向下缓慢蔓延。

第七颈椎下印着他们无不熟悉的图案。

一个缩小的波尔蜜莉雅岛。

八朵绿色花瓣中央是交错的另外八朵花瓣，原本应当是嘴巴的位置变成了一只金色的竖瞳。

它似乎微微动了下。

胖胖鱼人手一哆嗦，刷的一下收了回来。

艾萨克头发散落了下来，在遮住图案的同时，已经消退到半截的黑色发丝瞬间消失，变成了完整的暗绿色。

艾萨克轻轻打了个寒颤，一脑袋扎到了地面上。

他更瘦了。

歪到在那里像是一团干巴的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