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参心中暗自一叹,说是护卫,其实另一方面,就是监视啊!
又一会,那个叫“刘舍人”的匆匆而来,只见他手握刻刀,似握着把狼毫,刷刷刷的在一块空白银牌上笔走龙蛇,顿时吐蕃文的千夫长告身已成,尚?赞协多伦拿起一看,又吩咐道:“在这背面给杨千夫长刻上汉文罢!杨参,汝是我大吐蕃第二名汉将千夫长,不要忘了本相的期望!”
杨参一听,突然忆起那徐经提过他的父亲似乎在沙州任吐蕃千夫长,他便多了一句嘴:“在下感激不尽!那第一位汉将千夫长,是否姓徐?”
这句话令尚?赞协多伦有些意外,他惊奇的道:“正是姓徐,亦是本相擢升,你如何识得?”
杨参搪塞一句:“那是父辈之间的一些交往。”
尚?赞协多伦微微一笑:“徐为卯有些才干,本相任命他为镇守沙州的主将,这些年来,倒也尽心尽责,但他的儿子徐经,则有些奸滑。”
杨参“哦哦”两声,不再作答。
待那刘舍人将银牌刻好呈上给论相时,他侧看向杨参的眼神中含着羡慕、嫉妒、期盼甚至还有悲哀等等复杂的内容。尚?赞协多伦哈哈一笑:“杨参,这位刘舍人,可是赞普七年前从麟州虏来,赐给本相的,据说他曾师从颜真卿,由他来刻银牌告身,可是多少吐蕃将领梦寐以求的。来,杨参,接告身牌!”
杨参接过银牌,只见上面刻着“大吐蕃国西域行军道左军前锋官杨参千夫长令牌”等字样,这字苍劲有力,一笔一勾,皆出神入化,好字!
想来这位刘舍人应该也是麟州一带的书法大家,如今却沦为专司刻字的舍人,杨参内心感叹一声“未开化的蛮子”,然后还是表情恭敬、小心翼翼的收下了这块沉甸甸的告身银牌。
众人皆敷衍的道声贺,就是刘舍人,也用陕西口音说了句:“恭喜将军!”
杨参向众人拱手答谢,又看了眼这位刘舍人,却道:“多谢兄台,但愿有朝一日还能相见!”
收了一员智将的尚?赞协多伦一时心情大好,他对噶尔?东德玉松挥挥手,示意其快快前往伊罗卢城,大伦左右的万夫长不解的问:“伦相,此唐人不过一降将便委以千夫长重任,只怕会令本族子弟不服。。。。。。”
尚?赞协多伦“哼”了一声:“汝等以为本论相老眼昏花乎?哈哈,若能为吐蕃开辟千里之地,区区一千夫长之职又算得甚?!”
“此人竟有如此能力?”
尚?赞协多伦不置可否,脸上却呈出阴阴一笑。看着这一行人渐行渐远,他的心思已随着方才杨参提到上中下三策活络开了。国都逻些还是要回的,怎么也要与本教争上一争。不过那杨参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他已然决定为佛教势力留出条后路,驻扎一万精兵留在勃律国,以为呼应,理由嘛,早已想好,就道勃律有人作乱,留守一万大军进行镇压。
至于他遣杨参前往拔汗那助吞弥?桑布扎,只因他在攻占大唐的安西四镇之后,赞普攻陷龟兹的军令已经完成,十万大军除自己的三万中军与亲信部落外,其余人马皆已不受自己节制,而是继续听命于赞普。
而这吞弥?桑布扎却是例外,虽也不再隶属自己麾下,但其与自己同心,又是表侄,是最为信任之人,将这有谋略的杨参遣往拔汗那等地,其一是为吐蕃防范大食而加强吞弥?桑布扎的力量,其二,万一国都真有那么一天,也是为自己将来准备后路。
那厮讲的南越国典故,还真撬动了他的心思,至少在此之前,论相是真心实意替赞普打江山的。
要知,他一万大军部在勃律这个咽喉,即堵住了吐蕃向西、西北的交通要道,如果国都有变,他可退至勃律,与吞弥?桑布扎一南一北遥相呼应,西域之地还有大有可期的。
吐蕃的形势,因杨参的渗合,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