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怎么样，看出来什么没有?”

天机阁，甲字门中，老神犹在的不语先生轻声问道。

他背后的影子突然站起身来，变成一个穿着黑袍的修士，用暗哑低沉的声音说道：“他们两个人还逗留在海市，没有任何要离开的迹象。”

不语先生把玩一枚中品补气丹，自言自语道：“要是杀死巫七的修士，听到自在盟和南海龙宫在追查他，即使不惊慌失措，也会想办法尽快离开海市。毕竟自在盟有海市一半的掌控权。这些天已经有上千人问了我自在盟最近的动静，其中以这个两个开窍境的小辈问得最为详细。”

黑袍修士接着说道：“这些天我一一观察过这些修士，大部分没有离开的迹象。一些离开海市的修士也只是在附近的海域收集一些灵物，很快就回到了海市中。”

不语先生露出沉思，说道：“自在盟请门中的大先生推算过，没有算出凶手的来历，只能得出凶手还停留在南海，难道真的是三大仙岛的人出手斩杀了巫七，想要挑拨水猿大圣和南海龙宫的关系，那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黑袍修士回答道：“水猿大圣支持巫道盟，南海龙宫支持自在盟。要是巫道盟和自在盟发生争斗，那三大仙岛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乘机抢夺海市蜃楼的掌控权。”

不语先生击掌，说道：“正是这样，可惜这样的话，想要找出凶手，然后将这条消息高价卖给自在盟和南海龙宫的计划就泡汤了。三大仙岛可不是好相与的。”

黑袍修士抬起头，露出和不语先生一摸一样的脸，问道：“还要继续追查前来询问这件事情的修士吗？”

不语先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天机难测，虽然我这一番猜测合情合理，但……”

黑袍修士面无表情，说道：“但要是真的把握住了天机，何须去猜。当年就是一念之差，落到了今天这个下场。”

不语先生闭上眼睛，疲惫地说道：“继续查，要是真的是三大仙岛以外的人杀了巫七，这条消息的价值足够我从天机阁中赎回肉身了。”

“是。”黑袍修士重新化成影子。

不语先生打开茶壶的盖子，其中泡着的不是茶叶，而是一颗颗跳动的心脏：“这具身体也很快就要老死了，连碧血茶也难以维持住生机。天机阁到底将我的肉身藏在哪了。当年我落难，被迫将肉身卖给天机阁，元神落入天机阁准备的凡人肉身中。按理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不语先生，欠下的帐早就还清了，但可恨天机阁还是捏着我的肉身不放。”

他将碧血茶一吟而尽，脸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我这次打探客户的动向，坏了天机阁的规矩。天机阁要是发现了，肯定会毫不留情地诛杀我。实在不行就放弃在天机阁的肉身，再找一幅资质上佳的肉身夺舍。”

……

“这是。”周天在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面前停下脚步，珍惜端详一个粗糙的石钵。

这个石钵表面坑坑洼洼的，除了盛着一汪黑色的水以外，毫无出奇的地方。

周天沉吟了一下，刚刚他的天魔经突然运转，应该就是这件东西。

“道友，可否让我用神念观察一下。”

老者抬起头，一双眼睛浑浊不堪，露出没有几颗的牙齿：“客官请便，我这宝物拿出来就是给人看的。”

周天分出一道神念，小心翼翼地进入石钵中。

接着，他“看见”了至少有千只奇形怪状的天魔在一片灰色的世界中疯狂地厮杀，如同进入了魔界一般。

几只天魔发现了他的神念，露出满口的獠牙，将这道神念撕咬得粉碎。

“自成空间，是天门境的手段，这么多天魔，对于我修炼天魔经大有裨益。”周天心中暗想。

他没有着急问价，而是说道：“我看这些天魔身上怨气惊人，应该不是自然形成的吧？”

天魔相当于修士的一部分，吃掉自己的元神按理来说不会产生这样浓厚的怨气。

老者露出追忆的神情，好像是和孙儿吹嘘年少时的功勋，说道：“自然产生的天魔极其狡猾，捕捉起来十分困难。这些天魔是我捉住开窍境的修士，用秘法百般折磨，让他们的元神虚弱不堪，然后再引动他们的天魔，将元神吞噬。这些年，我没有喂养他们，这石钵中的天魔饿死了不少，如今只有一万头了。”

周天听得心里发毛，眼前这个看着虚弱不堪的老者至少残杀了上万开窍境修士，一些普通的中型宗门的弟子也不过是这个数而已。

看来，这个修士落到如今这副模样，跟他曾经造下的杀孽不无关联。

“道友，这石钵怎么卖。”周天询问道。

这石钵中的天魔品质比起劫神教的天魔丹高上不少，应该是吞噬了不少同类的缘故，足够周天修炼到天柱境了。

老者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说道：“一枚补天丹。”

周天没有还价，而是不远处正在收购丹方的石长生走去。

像这样的老魔头，即使修为全废，一颗魔心也永不会改，说一枚补天丹，就一枚补天丹，没有商量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