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茶是云城的特产,叫做云茶,水汽凝结成云形,茶味浓郁不散,一杯要二十枚布泉,是云城中各家商铺最常备的茶水。最极品的茶叶,是由朱唇皓齿、冰清玉洁的美人在三月清晨从百草园那颗古茶树上摘下的嫩芽翻炒而成。茶叶沾染上女子肌肤上的清香,泡制成茶后,云雾凝成美人起舞,饮之唇齿留香三月。我只在大商皇子在太清阁摆的宴席上见过一次,厚颜想进去讨杯茶水,结果被人打了出来。”
关雎惋惜不已,又指向头顶的壁画。
“这六幅画来头极大,是弘景门重金请画圣道玄的大弟子稜伽所画。稜伽画完后,将手中的笔折断,宣布不再作画。画圣道玄曾来观摩此处的壁画,认为已近神品。画中神女据传是稜伽一生挚爱的女子。”
关雎叹了一口气,讲起了一段凄婉的爱情故事。
“稜伽年少时家道中落,以卖画为生。某个魔宗的圣女伪装成普通女子来到了稜伽所在的小城,被稜伽精湛的画技吸引,日日来看他作画,渐渐心生爱慕。有一天,稜伽将魔宗神女画到了画面上,也吐述了自己的心意。神女有心,襄王有意。两人在小城中相恋,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为了能给妻子一个风光的婚礼,稜伽外出求道,拜入了玄心圣宗。等他功成回来,却发现妻子不见了。他像发了疯一样四处打听,终于得知妻子的身份,也听闻了噩耗。他的妻子被魔宗发现与凡人相恋,魔中长老震怒之下,要将她送给魔宗的宗主做炉鼎。她在路上自断心脉,临时前死前还呼唤着稜伽的名字。稜伽心如死灰,从玄心圣宗偷出被镇压的魔神血,以此血入画,画了一尊恐怖的魔神像。魔神走出画卷,威能通天彻底,将那个逼死他妻子的魔宗收入掌心中,把所有人炼化成灰。后来,稜伽被玄心圣宗逐出师门,被大商国通缉。画圣道玄怜惜其才,将他收入门下,保全了他的性命。”
周天听得津津有味,感觉等待也不再那么无聊。
“稜伽之所以愿意为六必居作画,是因为弘景门送的他的重宝中有一件黄粱枕。睡此枕的人,能与所爱之人于梦中相会。纵是虚幻,世人也甘之如饴。”
说着说着,周天和关雎排到了大门前。
大门开启,一个壮汉带着满脸沮丧走出,手中提着一个绣着弘景门三个字的钱袋。
关雎留在门外,找了一处桌椅喝茶,目送周天走入大门。
周天好奇地打量自己所处的空间,周围花香鸟语,好像身处山林之中
一颗挂满古钱的老树下,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示意周天拿出要售卖的货物。
周天从兽皮口袋中将妖兽尸体一股脑地倒在地上。
老者身上走出几个法力化成小人,一个小人掀开熊罴的嘴巴,目放白光,施施然走进熊罴的肠胃;一个小人跳到咸羊的背上,小手如刀,划开兽皮,观察纹理;一个小人将一片圆形水晶带在左眼,转来转去,鉴定云豹毛皮的品相……
良久,几个小人跳到柜台,叽叽喳喳讨论了一番后回到老者身上。
周天啧啧称奇,对道法神通的发展有了更多认识。
“咸羊非常稀少,近日来许多女武者来云城历练,对咸羊脂肪熬制的药膏需求甚大,它的价格出现了上涨。我们会以比平日较高的价格收购它。聚龙斋前几日采购熊掌,熊类妖兽大量涌入市场,这头熊罴我们给出收购价要比平常低三成。这头云豹毛皮被破坏的厉害,我们只能以完整毛皮价的一成收购。其他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给你三千灵石。你看可不可以?”
周天算了一下,比自己心里的预期高上不少,点了点头。
几天后,止戈场的地牢里,一个脸上刺着九的中年男子睁开眼,双目血红,仿若恶鬼。
他叫徐来,是血魔宗的外门弟子,因为得罪了血魔中的外门长老,被逐出山门。路过一个村庄时,血瘾发作,将全村上下百余口人全部吸干血液。他的罪行被云城的捕猎者发现,把他捉回云城,投入到止戈场中。
只要再赢一场,徐来就可以重获自由。
很少有魔道武者能在止戈场打赢十场,因为每一场武斗过后魔道武者即使胜利也会受到重创,在地牢中也没有修养的条件,很快就要带着伤迎战下一个挑战者,这样伤上加伤,往往七八场就完全不行了。而徐来修炼的功法特殊,在一场武斗中吸干了一个来历练的世家公子的血液,借助他血液中残留的药性,伤势好得快了很多,因此能够坚持到第九场。
不知怎么的,他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徐来本来生活在一个凡人村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一天他贪玩,在一处隐蔽的山洞睡着了,回来后发现他的父母和全村都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液。徐来吓坏了,认为是妖兽做的。他立志报仇,听别人说附近有个魔宗在招收外门弟子,他就去了。进了那个叫血魔宗宗门,徐来才知道全村人的伤并不是妖兽造成的,而是外门长老的一位侄子外出执行任务回来,路过他所在的村庄时血瘾发作。徐来知道刚入门的他还不是对手,隐忍了二十多年,在仇人一次外出后,潜入他的家中,将他满门老小全部吸干。仇人赶回来发现这一幕后,走火入魔,实力大不如从前,被躲在一旁的徐来斩杀。
每次想起仇人临死前痛苦的表情,徐来就无比的痛快,可之后就是无尽的痛苦与空虚。
他静静地看着血管在皮肤下蠕动,决定如果这次能赢,就回村里上一次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