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我失言了,还请这位小哥不要在意。”龙龟身上的八角凉亭摇晃,一角上不知道谁偷挂上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他也不多纠缠,后退几步回到原来蹲的位置,和那些羽毛谯谯的鸟妖们接着聊了起来。
周天暗暗心惊,刚刚明明还有百步之遥,这只龙龟只是摆动了两下腿就瞬间出现,应该是用了类似“缩地成寸”的神通,而且运用起来浑然天成,毫无斧凿痕迹,显然拥有极深的道行。
关雎转身,对周天说道:“乌老拥有赑屃一族的血统。赑屃一族在上古时曾为天帝驮碑,记录天帝的功绩,是上古神圣之一。乌老据说在云城诞生起就一直在这里了。他的实力我曾在城中一位权贵的口中听过,展露身形,可驮三山五岳,镇压妖鬼诸邪。最好不要得罪他。”
周天倒是没将乌老的玩笑放在心上,他又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倒是乌老的来头如此之大引起了他的兴趣。
“当人脚力,即使大荒中最弱小的妖兽也不愿意屈从,通常是被人用道法控制或迫于生机才会干这一行。乌老神通惊人,血统高贵,为什么甘愿在这市井之中,做载人拉客的生意。”
关雎一展折扇,珍重地说道:“上古赑屃为天帝驼碑,是一种修行。天帝的石碑重过山岳,而且上面记载天帝的功德能够增进他们的智慧。像这种神圣,只要成年,就有移山填海的伟力,但从此修为难以再进一步。对于乌老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天才地宝都帮不了他,必须要感悟天心。天帝的石碑虽重,功德之沉,但又怎么比得过众生之重。乌老就是在观芸芸众生。要是他能明悟众生之重,驮众生过苦海,那时他的神通就会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立地成佛只是等闲。当然,这是我听一些大人物得来的,我自己可没有这么高深的见解。”
周天若有所思,看着一对年轻的道侣走上乌老背上的凉亭,乌老驮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远处,说道:“我们观妖兽,想强大体魄。而妖兽亦观我们,想明悟天心。”
关雎击掌,赞道:“正是这样。”
很快到了正午,云城街上的人流密集起来,许多人坐在步辇上,由符箓所化的黄巾力士抬着,前往酒楼用膳。
“这太清楼是云城数一数二的酒楼,连大商京城的皇亲国戚都曾在这里宴请过客人。”关雎将折扇指向一座装饰华美的酒楼。
一股异香铺面而来,勾起周天腹中的搀虫,于是拉着关雎快步走进太清楼中。
太清楼内部的空间极为宽敞,共有九层,围绕着中间一根金灿灿的大柱子修建,地面、墙壁、饭桌随处看见精美至极的花纹,许多容貌姣好的少女托着白玉盘,将各种令人食指大动的佳肴放在客人面前。
周天和关雎在二楼靠窗处找了个空位,刚刚坐定,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喧闹声。
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束发盘髻的老者面色红润,与人把酒言欢,正谈到兴头上。
同行的一人说道:“今日在此的都不是凡俗,何不以神通助兴。”
道袍老者脸上红光更盛,当即举碗吃了一口饭,然后喷出数百拇指大小的胡蜂,围绕在众人身边,发出嗡嗡的声响。
众人都有修为在身,仔细端详这些胡蜂,却分辨不出是真的生灵还是幻术,不由拍手叫好。
邻座一个白面无须的书生见了,轻笑道:“小技耳。”
他将盘中一块鲜嫩肥美的鸡肉用筷子夹起,扔到地上,还未落地便化作一只精神抖擞的五彩大公鸡,飞到空中将数百胡蜂一一啄食,然后飞到太清楼的窗边发出一声明亮的啼叫。
事毕,大公鸡一抖羽毛,跳回到餐盘中,重新变回一块鸡肉,其上还有热气蒸腾。
道袍老者见神通被破,倒也不恼,起身向白面书生施了一礼,道:“道兄神通高强,老道我甘拜下风。只是刚刚与好友谈起鸣皋真人与太子斗法的往事,心潮澎湃,才会如此失态。倒是让道友见笑了。”
白面书生听了道袍老者的话,有所动容,急忙起身还礼道:“道兄神通奇妙,我见猎心喜,一时技痒,坏了道兄的神通,还请道兄海涵。我也是来云城为鸣皋真人贺寿的,这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小二,给这桌上三坛桂花酒,记载我的账上。”
又有几桌客人听见白面书生的话,纷纷应和,显然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道袍老者眼睛一亮,也是嗜酒如命之徒,没有推辞,道:“道友豪爽,老道就厚颜收下了。刚刚看道友的神通,老道还有很多不解的地方,不如一起到鸣皋真人府上贺寿,彼此也有了照应。”
白面书生也没有推辞,很快和老道那桌人混了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