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明宇在华瑞阳跟他讲了找一下装卸工人的居住地点的事之后,一晚都没有睡好,盘算着这么去找,于是他一早就到外滩黄埔江码头。这里的都是一些逃难过来的难民,没有什么手艺只有一身力气,在这里时间久了,为了养家糊口身强力壮的就到外滩码头来做做装卸工。聂明宇本身就是一直在社会上混,来了就聚到正聚在一起的聊天的一群装卸工人,他们聊的正是昨天的被警察枪击的装卸工人这事,聂明宇静静的听着。在他们停下来的档儿,每人发了一根卷烟,有了烟,大家瞬间熟络多了。聂明宇对大家说:“各位大哥,我叫小宇,今年十八岁,没有什么手艺,于是就想跟在你忙的时候,能出点力气,能养家糊口!”
其实码头工人是这样运作的,主要是几个老码头的装卸工头负责分派和协调工种,但是他们也有组织,虽然没有像帮会那样等级明确,制度规矩比较森严,但是兵荒马乱的,大家一起抱团,这样抗风险能力就会强一点。为什么要有几个老码头来负责分摊工作呢,主要是老码头都是经过大家推选出来的,大家都认为是德才兼备的人才能胜任,另外老码头比较清楚每一项工作力量需要的人力,每个人的体能状况,当活儿整体不多的时候尽量做到公平,以及对外的联络和协调。
因为昨天的事情,今天好多人在家里没有过来,本来也不忙,因为元旦的原因该来的货物还没有到码头,所以大家聚在一起聊天,话题还是绕不过昨天的那件事。这群工人中领班正是老沈,老沈在正在聊天,看着聂明宇说道:“小兄弟,我们码头上装卸,都是力气活,你还是个小孩子没有成人,来我们这里做的全是力气活,用力过度会伤到你的身体的,这种伤是在骨子里面的,会让你痛苦一辈子的,看你的样子,也不像需要出来干苦力的人,怎么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老沈说这些话是合情合理,从聂明宇的本身考虑,聂明宇顿了顿说道:“我父亲过世较早,是我母亲晚上摆馄饨摊在养家,我也没有上过学,我就希望白天出来打工,来减轻一点我父母的压力。”
老沈说道:“小伙子,我们这一块都是体力活,吃的是力气饭,也没有什么手艺,只能勉强糊口,不瞒你说,昨天这里发生的枪击案,有一个新来的伙计被打死了,到现在都没有办法通知家里人,也是昨天刚刚过来的。你这么年轻,可以好好学门手艺或者上学,或者去洋行里面做一份体面的工作,在这里都是这个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会看的起我们。”
“昨天还有人死了,怎么回事?”聂明宇故意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这个人元旦之前来了一天,隔了一段时间没有过来,直到昨天刚刚过来,我看他一个人不容易,而且脸色不好,应该是营养不良,所以我就心一软就让他去4号码头的博渡贸易公司仓库里面去帮忙,哪里活儿相对比较轻松,谁知道他竟然是个受伤的共党,被缉私警察击毙了,我也被叫到警局的协助调查,直到今天早上才刚刚回来,但是还是很可惜件事,连住哪里,怎么联系他家里人都不知道。”老沈脸色沉着讲道。
“住哪里,都不知道?你们平常都住哪里?”聂明宇故意问道。
“我们住哪里,你看到这仓库边上搭的简易工棚吗,我们大多数人是住在哪里的,也有附近不远的就回去住,附近也有几个居民区,仓库里面的理货员也有几个人住在哪里,他们是识字的,所以日钱比我们高很多。”
“附近的居民区主要是指那些?”聂明宇装的很好奇的问道。
“主要是,沈家弄,周巷,船墩码头这几个地方,小兄弟,我说实在,这地方真的不适合你,你应该有更好的发展。”老沈本来以为聂明宇只是好奇,想问清楚,这些地方,但是随着聂明宇问得越来越多,所以开始警惕起来。
聂明宇见状赶紧说道:“我是真的想跟几个大哥一起干,我先去看看住房的地方。”老沈无奈的笑了笑。
因为昨天,华瑞阳也没有跟聂明宇说清楚,到底是要了解什么,只是让他留意一下最近租出去的房间,这个对聂明宇是小菜一碟,他先去了解这三个居民区,看看一些墙上公告栏上,张贴的房屋出租的广告,他一个一个的记录了下来,总共有22间的出租信息,他一个一个的把这些信息抄下来,然后准备一家一家去敲门问房子有没有租出去。这个方法很笨,但是很有效晚上又可以敲一下华瑞阳,让他请自己吃顿好的。
他沿着棚户区的一家一家的找了过去,棚户区里面有些阿姨整天在家里打理这些租出去的房子,租客今天有没有上班,有没有带陌生的人过来留宿,有没有连续几天。见聂明宇来了,就主动问一下,聂明宇这个话痨很快就和这些老太婆之间混的透熟。
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聂明宇已经早早的坐在福岛株式会社门口,等着华瑞阳的下班,到了下班的时候,见华瑞阳出来,聂明宇急忙迎上去叫到“阳哥。”华瑞阳见聂明宇急忙用手勾着他的肩膀,说道:“走,昨天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