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妍睁开眼睛看到就是破了洞的屋顶,发黑的房梁被虫蚁侵蚀的满目苍痍,时不时还有木屑散落。
一橱柜,一桌子,两长凳子就是房间内所有的家当。
它们的共同特点,无一例外就是破、旧,扔在垃圾站都不一定有人会捡,除非拿去当柴烧。
唯一完好的大概就是她身下的这张炕。
然而,她身上盖着的这床被子,盖了跟没盖又有什么区别?
硬梆梆的带不起一丝温度,也幸好不是冬天。
“姐姐,你吃。”一个面黄肌瘦,身穿满是补丁衣服的小男孩,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水水的野菜汤来到炕边。
单妍侧过头看向他,只见小小的人儿不过炕那么高,而他期盼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无助,还包含着一丝丝的委屈,让人看了十分难受。
有些无力的支起身子,接过他手中的那碗野菜汤,抬手喝了一口。
苦!这是她从未尝试过的苦涩滋味。
若是放在平时,她绝对不可能吃这样粗糙难吃的食物,可就是现在,她不得不将就。
饥饿能让人忽视掉所有,只为能够活下去。
是的,她害怕死亡。
只有经历过死亡所带来的恐惧,才知道能活着是多么的庆幸。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幕,当河水淹过她的头顶,进入她的口中、鼻中、耳中,挤压她的肝胆脾肺,那种被死亡笼罩的恐惧和痛苦,她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她想活着,只要能活着。
她不明白当时是怎么了,自己好好的和好友们走在农家乐里的小道上,人却不受控制的往河中走去,好友们想拉住她,却被她身上陡然发出的一道怪力弹开。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河水淹死而无法作为。
再然后,她的意识又开始回笼,慢慢睁开眼,人依然还在河中。
模糊的视线里,有人向她奋力游来,她能感受到身体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圈住、托起,随后,她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识。
等她清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而站在炕边的小人儿却趴在她身旁,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那时,大脑有些迟钝的她有些懵,也很迷惘,直到一串不属于她的记忆被强行塞入大脑,无法承受脑袋涨疼的她便昏睡了过去。
原来这里是苍浪国中怀凉县下的一个小村庄,名大风村,大约住着二三十户人家。
她占据的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单妍,却和她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一个十三岁的乡下小农女,上父母双亡,下带有一个五岁拖油瓶小弟,名叫虎子,加上爷奶不喜,叔婶虐待,村子里唯一待姐弟二人好一点也就是隔壁家的葛二叔夫妇俩,可那也是有限的。
所以,姐弟俩在村子里的日子有多难过就可想而知。
加上前些日子无辜遭人退亲,一直支撑着小姑娘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轰然倒塌,更被未婚夫一句“那你就去跳河好了”刺的投了河。
之后,小姑娘死了,身体也就被她给占据。
接受记忆醒来的单妍瞪大眼睛到天亮,从无法接受到后来的不得不认命,直到困意袭来,再也熬不住才睡去。
再次醒来,也就是现在,单妍喝掉半碗野菜汤后,将碗递给眼巴巴盯着她的虎子,“虎子,姐姐饱了,剩下的你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