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他说了什么?他到底说了什么?”丁香只想知道这个,其他的,她觉得都不重要。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看着母亲再次将信封和明信片从口袋里掏出来。此刻,她只想哀求母亲让自己看一眼,一眼就好。
“你不需要知道!”母亲再次将信封展开,连同那张她连封面都没有看清楚的明信片,还有那张写了一页的信纸,就在丁香的眼前,缓缓地、连续不断地撕成了碎片。
丁香感觉那些碎了的纸片就像一个个破碎的泡沫,它们共同组成了一个甜美的幻境,而现在却在母亲的手中全部成了细碎的渣滓。她想抓住它们,然而,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为什么?这是属于她的信!写着她名字的信!母亲甚至都没告诉自己,到底写了什么,就撕毁了它们。丁香试图去拾捡那些碎片,她甚至愿意付出更长的时间完整的拼凑它们,只要能知道信件的内容就可以。
可是,这个机会也不可能有了。母亲并没有把碎纸丢到垃圾桶,而是直接走向火炉,将它们扔到火炉中央的煤炭上,很快冒起一缕黑烟,接着碎纸片燃了起来,在高高跳动的火苗中,成了灰烬。
“妈!你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丁香边哭边吼:
“信是我的!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可母亲不再搭理丁香,自顾自的开始烧水、淘米、做饭。
丁香回到自己房间。猜测着那封信可能会写的内容,又一次次的否定。她感觉何剑应该在告诉她一个决定,或者是一件事情。或许,他不好意思说,才使用了写信的方式,她不知道他是如何打听到自己的住处,又是如何亲自把这封信塞到门缝里?也或者,是通过邮递员寄过来的?寄信的时候,当他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丁香决定等何剑出院以后,亲自去问问何剑本人。也只有他,才能复述出那封信的内容,也或者,他会在知悉信件被毁后,改变了信件上原本的意图,用完全与信件内容不符的语言搪塞自己。总之,撕毁的信件中到底说了什么,只有母亲一个人看过,她不愿意说,就算找到写信的人,丁香都极有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这封信真正的内容了。
丁香有些恨,为什么,母亲要如此对待自己?同学写给自己的信,自己居然连看一眼的权利都没有,就算母亲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也不应该撕毁信件,剥夺自己的知情权啊。自己仅仅是感觉到了何剑的“与众不同”,还有肢体接触时的“怦然心动”,就理所当然的被母亲判断为“早恋”,而且马上就想把自己“封闭”起来,这种“与世隔绝”的保护方式,根本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丁香觉得,自己终究要长大的,也会继续遇到很多不同的男生,难道母亲每次都要使用这样的保护方式吗?现在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男生相处,连“喜欢”跟“爱”都分不清楚,又如何处理好跟男生的关系,把人际关系维持好呢?
反正,没偷也被认为是偷,没说谎也被认为是在说谎,没耍朋友也被认为在耍朋友,自己的解释、委屈在母亲面前什么都不是,母亲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说什么话都要先打一个问号,自己就算满身长满了嘴巴,不停的为自己辩驳,那也是说服不了母亲的。
丁香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连自己的母亲都不信自己,还有谁会信呢?自己周围的人,同学朋友也好、亲戚近邻也罢,他们怀疑自己、鄙视自己、不是统统都可以理解嘛?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得到宝贵的信任?难道非要不停的被冤枉、被误解,才能换来信任?无论自己内心有多悲哀,外表有多可怜,母亲都没有一丝同情。
丁香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坏孩子了。哪怕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无力改变母亲潜意识里对自己的怀疑。不如,就做个坏孩子好了?或许,当自己真正变坏时,才是大人心里坏孩子应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