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月敲门,房内传出朱取声音:“权公子,请进。”
推门,权月与池君来到桌边,朱取坐于桌侧,正在饮酒。
“拜见朱大人。”
“请坐。”
权月在桌边坐下,池君则站在权月身后。权月面色凝重,“大人。就在不久前,我有十位剑刀卫在山中值守时被人用带毒银针杀死,一针毙命。没有找到罪证之前,我无法知道是谁所为。特请您前往查看尸体。”
朱取喝了一小口酒,轻放下酒杯,“半个月前,我命手下亲信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前往秦国,打探万毒门的动静。昨晚那位亲信带回消息,奇怪的是,秦国的四大异族之一元氏一族并未被灭族。而齐国的芈氏、楚国的嬴氏,作为天下四大异族的另两族,都各拥城池一座,执掌当地军权,这些天并未有灭族消息传来,说明芈氏与嬴氏都各自安好。所以,我推测,权府血案可能与万毒门无关。你最初得到万毒门要收集天下四大异族之血炼制长生不死药的消息,是来自秦国十大剑客之一的荆承鹤。那么,荆承鹤的消息从何而来?你说,荆承鹤已经死在封王山顶,被剥掉人皮,面目不甚清晰,且仅靠一块身份令牌,证明不了身份,我们能否猜测,荆承鹤其实未死?你看到的那只青面獠牙怪物,可能就是荆承鹤……荆承鹤或许是妖,剥掉人皮,是为用妖术伪装,盗取他人身份。”
权月问:“秦国十大剑客,没有一位是浪得虚名。荆承鹤成名已久,擅于用剑,最擅长仙鹤门的白鹤剑法。他若真要杀我,为什么不在我前往封王山途中停留,再趁机杀我?非要等我到了封王山,再让我见到我大哥尸体以及他的尸体,再露出妖怪本身来杀我,且他不用剑、而用刀,甚至与我斗杀时渐落下风,以致仓皇逃窜,被我从背后刺他一剑?这难道不奇怪?”
权月续道:“如果荆承鹤还活着,就该在这些天再次行动,趁我不注意,再杀死我。但他并没有来。我们可不可以推测,荆承鹤的确已经被杀,杀死他和我大哥的那只怪物就是听命于万毒门?”
“我父母的尸体被刻意替换,说明我父母可能未死,万毒门却想要让人认为他们已经死亡。如果万毒门要收集天下四大异族之血,我父母两个人的血液,其实就代表了权氏一族与元氏一族的血脉。我想,我的父母已经被万毒门抓走,被关押在某个地方,万毒门会定期获取他们的血液,用以炼制长生不死药。”权月续道:“在此种情况下,万毒门会暗中抓走芈氏一族与嬴氏一族的俗世族人,这样也就能够收集天下四大异族之血,根本无需灭天下四大异族,那种说法,只不过是我们自乱心绪,无意为之。还有,那只怪物之所以杀不了我,只因为它势单力薄,所以才用我大哥和荆承鹤的尸体引我上钩,想要在宫殿内袭杀我。”
朱取问:“如果真的是万毒门抓走你父母……万毒门为什么不杀你?”
权月回答,“因为我父母以自身性命要挟,只要万毒门杀死我,他们就自杀。正因为我父母如此要挟,万毒门才不敢再杀我。”
朱取问:“有没有可能,幕后主使原本就不想杀死你。因此,故意引你去封王山,再故意让那怪物被你刺伤,同时让你以为你的大哥和荆承鹤都已被杀。”
权月疑惑,“什么人会这样做?”
朱取默然不语,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又放下酒杯,看着窗外随秋风飘摇的细雨,直到过了十数息,才慢慢地道:“一个认识你的人。”
“此人,或许与你的关系极好,是你的至交、好友、酒肉兄弟。此人,或许是你的红颜知己、爱你的女人。此人,亦可能与你有血缘关系,是你的至亲、亲戚。此人,亦可能与你有一面之缘,见过你,但刻意不杀你。此人,亦可能是坐拥权势的贵族、王侯将相、武林世家之主,认为,你不是一个能对其构成威胁的人。此人,也可能在等待,当你最高兴的时候,就是你要被杀的时候。”
“亦有可能,此人与你权府有着渊源已久的深仇大恨。”朱取说完,看着权月,等待权月回答。
权月思索,跟着道:“亦有可能……此人是马府府主。亦有可能……此人是洛府府主。”
朱取问:“依你之见,那十名在山中值守时被带毒银针一针毙命的剑刀卫,杀死他们的人,是马府府主安排的武林高手?或是洛府府主安排的武林高手?”
权月点头,“极有可能。更有可能,是马氏药行的马府主与洛氏药行的洛府主秘密商议之后做出的决定,他们暗中安排杀手,在昨晚夜间行动。可惜,我无法拿出杀人罪证……更无法得知幕后主使的身份。”
权月想起一件事,问:“不知道这些天,有没有抓到张阔?”
“没有。张阔毕竟是个狡诈之徒。也许他还在剑主城内,却乔装打扮,扮成一个认不出的陌生人。也许他早已逃亡其它列国,去了一个极偏远的异国。”
权月摇头,“他当日若没有逃走,我就可以将这钱袋还给他……这钱袋在我手里,连一张木桌都装不下,根本没什么用处……朱大人,当日张阔念的释放咒语,我倒是记得极清楚,一个字也不差。不过,他没有念收进物品的咒语,这使我不能使用这钱袋。其实,我很想试一试,让这钱袋也装些贵重物品、金银财宝,以备不时之需。”
“当日,张阔念出释放咒语,从储藏袋放出的东西只有两具尸体。说明储藏袋内没有其它东西。凡人虽能用咒语控制储藏袋,收放其中物体,却不能控制放出物体的数量,一旦念咒语放出,收进的所有物体都会被放出。”朱取又道:“你若想使用这储藏袋,在不知道收进物体咒语的情况下,只有两个方法。储藏袋被施过法咒,需用仙道力量解开法咒,如此才能使用。”
“大人能否解开法咒?”
“不能……”
权月思索,“您当时说能够解开,其实只是吓张阔。”
“嗯。使用储藏袋的另一个方法,就是准备一个玉盒,将储藏袋放在玉盒内,用你的血液浸湿储藏袋,血液需完全盖过储藏袋,再将玉盒放在冰窖中、使玉盒置于极寒冷环境。每过七天,你就需要换一次新的血液。如此反复,共换血七次,直到七七四十九天时间之后,你就能与储藏袋产生仙道感应,并像修真者一样轻易自由使用储藏袋。其实这是一种‘蛊术’,而‘蛊术’又属于‘仙术’。”
权月点头,“谢朱大人。您方才所述,着实骇人听闻,小民回去之后,自当尝试。”
朱取问:“荆承鹤前往权府见到你父母那天傍晚,你是否在权府附近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当天,你又是否见到让你在意的陌生人?”
权月回想,似是想到什么——他瞳孔猛地收缩,整双眼睛变得更加深邃,“有……有……我见到,两个陌生女人。她们乘坐一架珠帘马车……她们说,要在无仙客栈暂住一晚,住在三楼,而我在对面醉雨楼的三楼。看得出来,车夫是个武功极高的少女。坐在车内的,是个妙龄女子,她似乎极懂得音律,能听懂我用长玉笛所吹奏的曲子。”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
“当时,我听到,那侍女说……说我在偷听她们讲话。她们在无仙客栈三楼,我在对面醉雨楼三楼。我就特意吹了一曲,此曲名为《误会》,然后那车内的妙龄女子就说出曲名,说她在街上时就看到我,我一早就站在那儿,我没有在偷听。之后,我就回了权府。这两个人所坐的马车,用一匹白马拉动,白马似乎行了许久的路,即使用鞭子抽打,它也走得极慢。因此,我当时就想,这两位姐姐可能来自异国他乡,她们服饰与我们的服饰有些不同,应该是从其它列国一路奔波,导致白马疲累不堪。”
朱取问:“她们说话,有没有不同我国百姓的口音?”
权月回想,“有一些。但我想,她们可能是我国某个地域土生土长的当地人,那里的人说话都会带些口音。”
权月道:“她们喝酒。那天下着小雨,车内妙龄女子想要喝些热酒。女车夫就去让小厮热酒。那天的情景,倒像是在梦中……不知怎的,我竟怎么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