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边——“前三世”——
“前第二世”——
“记忆片段”——
“明争暗斗凤月城,赏灯弯河情意绵”——
凤月城地处敛州南部,附近多古山大河,其城外弯河源自万年雪山。
城内演悟台南边高台附近,蒋府门客绫遥与李府门客王生相斗颇久。楚封只见一红一黑两个点快速移动,他问道:“小玉,你认为绫遥能否得胜?”
“快了。”
小玉又静观数秒,“她胜了。”
演悟台东边高台处,楚封见绫遥手中红剑消失,看向西边高台,“不知是我爹上场还是司马猎。”
阿乐缓慢道:“应当是司马猎。老爷修为虽在离者六段巅峰,听闻司马猎近几十年修为毫无提升,仍在离者四段,但他箭术极精。”
“他的那张弓曾是铸器大师觉所铸,取材于岩州,炼制三十九年方成。且他来自大宗族司马一族,少年时曾在多个城中做过宾客。”小玉入妓前见识阅历远非常人可比。这几年跟随楚封,由于楚元在蒋府门下,对蒋府门客多有了解。
楚封见两道身影站至演悟台中央,一主事者报出姓名后,他惊讶道:“果真是司马猎。他宗族中有一外斗秘技‘跃’,大成者可弹空数十米,利箭瞬发。”
忽然演悟台高空数支银箭从四面八方飞速射向另一青衣身影,“慕容青雨是凤月城近百年来第一前期修炼天才,现今二十一岁已到离者三段,只是不知他后面的修炼是否会极其艰难。”
听小玉所言,他轻笑一声,“那小子我已两年未见,今天竟然也来凑热闹。过些日子我定要邀他去居山,曾与他狩猎,每次他满载而归,我却只猎得一两只野兽。”
阿乐笑道:“记得有一次,你还被一只白纹虎追赶,幸亏他救你一命。”
“是啊。”楚封感慨良多,慕容青雨是他挚友,可谓生死之交,曾带他遍踏青楼,时常两人在万华楼十一楼对月共饮,举酒作诗。
慕容青雨手中并未有任何兵器,却将一连二十余支箭矢以元力凝于双掌化开。楚元与绫遥在西边高台第三层眺望,皆是心生敬佩,“刻兄爱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哪。”
绫遥美目漫不经心又瞧了一眼,娇声道:“前期修炼天才,不见得日后必有多大提升,倘若他几百年内一直停在离者三段,也是极有可能。”
“也是。我听闻绫遥姑娘曾是某一宫殿内宫弟子,却为何入俗世?高山之巅灵气浓郁,修炼速度甚快,本是宗派与宫殿弟子扎根之所,世俗中人所慕之地,姑娘又缘何下山?”
她抿唇不语,冷冷道:“我的事,楚府主休要多问。”忽又笑道:“听闻令公子二十余日前,受两位高人相助,已能够修炼。您若不嫌弃,我愿为令郎作修炼指引,我自小修炼,现在二十多年,可教他宫中所授修炼要点。”
楚元闻言,神色陡变,“姑娘还只有二十余岁?”
她娇声笑道:“我只二十二岁。”
“姑娘美貌如此,修为更远超我等,未想竟如此年轻。你若愿教愚子,楚某感激不尽。”
“他天资必是甚高。否则那两位高人不会相助,能做他师父,我倒很期待呢。”她看向演悟台东边高台第三层,楚封身侧小玉与阿乐静立左右,心道:“楚家公子气宇轩昂,气质不凡,难怪有那么多女子甘愿相伴。”
楚元见她望得出神,心中甚慰,“封儿与燕黎都受依儿容貌影响,又得我身高之势,也不知这于他们是好是坏。”半年前,楚燕黎闭门修炼,曾经让凤月城中公子少爷争相拜倒裙下的美艳少女,在这些日子隐遁,城中也少了许多风波,否则过不得数日,就有人上报楚元,某家公子与某家少爷为小姐相斗,头破血流。楚元虽然要楚燕黎稍加克制,但她天性放纵,尽管名节固守,恐来日方长,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慕容青雨与司马猎此刻近身相博,“司马伯伯,你说要让我三十招,现下已逾十数分钟。你赶快把我打晕便是。”
司马猎心中发笑,身形忽动,突然脚下凝聚元力,下一秒已在三十多米高空。司马一族的‘跃’,是八级外斗秘技,非族内正脉,绝不外传,以至数千年来,提起大宗族司马家,联想到的就是骇人听闻的箭术以及此秘技。
左闪过后,一拳疾至,慕容青雨应声而倒,“贤侄,我可是留情了,不然你得躺上半个月。”
楚封见司马猎赢下比斗,接过小玉递来的果子,“小玉,你随身空间带的佳肴可不少啊,有没有酒?”
小玉笑道:“回去再喝。”
阿乐剥开一块花糕,送入楚封嘴中。“蒋辰今日或许有望坐上城主尊位,到时我老爹恐怕有机会当上亭长。”
三人笑谈间,在演悟台南边高台后方,蒋辰眯眼而立,身戴红色披风,手捋短须,“已赢两场,我忽觉不安。蒋成,你叫梦儿将所有门客带来,还有召集的上百人也带过来。顾老儿近来动作频频,我怕他借城主大选,让我蒋府与慕容府身陷险境。”
长须中年人点头,带两人赶往蒋府。他纵身一跃,已到演悟台南边高台第三层。时至中午,下人送来野兽肉与美酒,蒋辰边吃边观赏比斗。
又过了许久,只剩蒋府与顾府。“这最后一场,但愿绫遥能助我。若是不能,也就罢了。”蒋辰从侍女所持托盘拿过一银制酒杯,饮尽后紧盯演悟台北边高台处。
楚封见一红一黑两个点闪动跳跃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能依稀见到残影,惊声道:“速度竟然这么快!”
小玉神情依旧淡然,“绫遥姑娘修为也在骨渡者二段。那公孙兆的黑剑不知炼到几淬兵器,剑身被黑色炼道灵气缠绕,但绫遥姑娘更胜一筹。”
楚封问道:“为何?”
“炼道灵气只骨渡者修为方有,附着到兵器周围。普通炼道灵气只能隐约可见灵气波动,提升等级后,黑级炼道灵气更胜,再往上则是红级炼道灵气。”
他微微点头。忽觉高台后方传来沉重脚步声,还有重铠与头盔晃动之声,他转身道:“甲士怎会到此?”
小玉亦是不解,摇头噘嘴,仍旧静观演悟台中部范围激斗。但见绫遥红剑周围红级炼道灵气缠绕,与黑剑碰撞。
公孙兆身形忽上忽下,黑剑所刺之处,往往伴随重掌,绫遥轻易躲过,剑招愈加迅猛。二人相斗已二十余分钟,“姑娘不如假意败我?兆某后必重谢。”
“你绝非一百二十外宗宗徒之一,定是离剑宗十二内宗弟子其一,你为何瞒着顾渊寒?”绫遥见他剑术精湛,招招狠恶,如果不是自小习于宗派宫殿,难有此境。离剑宗一百二十外宗宗徒修为多在离者六段到骨渡者一段,但公孙兆修为经此之斗竟又有提升,实为骨渡者三段。
他并不回答,又斗得数分钟,冷声道:“离剑宗为杀我不择手段,我不投他,难有藏身之所。”
绫遥略加思索,已知他话中之意,娇声笑道:“你定是盗取宗内秘法秘技,抑或宝物,否则怎会被追杀?”
他大笑一声,“为了此剑,死有何惧!”
到得三十分钟,二人以平局而终,顾渊寒从北边高台跃下,缓步走至公孙兆身侧,“公孙贤弟,未料到你竟是骨渡者三段,这亭主位置交予你老夫更是心安理得。”
公孙兆抱拳谢过,两人又谈了几句,蒋辰已走过来,眯眼淡笑道:“顾兄,既是平局,这城主位置我甘愿相让。”先前在演悟台南边高台第三层,他走至另一侧,见周围尽是重铠长枪肃立的甲士,而诸多门客与手下早被拦在外围,心中已明。他虽为凤月城三大家族其一的府主,势力终不敌一城之主众多士兵相抗,况且这一万一千名重铠甲士是城中级别最高的军队,加之公孙兆此等实力,尽管愤意难抑,他不得不暂时退让。
顾渊寒听他所言,只是浅笑,“今日比斗已过,老夫仍是城主,你仍是蒋府府主。只是有句话不得不讲,辰贤弟,老夫有意于敛州之地。你可愿相助?”
蒋辰闻言,故作惊惧道:“你想要叛乱!”
“辰贤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并非老夫想要叛乱,而是老夫与那些所谓叛乱逆党一样,也想叛乱?有何不可?你既不愿相助,你蒋府今日从此断绝。”
他压下心中怒气,思衬数秒,缓慢道:“你话已出,必早准备动手,我蒋辰乐意相助。至于诸多门客……亦随城主调使。”他虽也有叛乱之心,本待今日若夺下城主尊位,数年内亦必叛乱。数千年内的史迹足以证明,战乱之时,或屈身苟活,或被屠戮,亦或是身葬战场。但顾渊寒如在弦之箭,野心勃勃,当下唯有顺从。
顾渊寒左手佛珠缓慢转动,“老夫无需你的门客,你自今日起做老夫的亭主,任老夫差遣听候,如此,于你我二人皆利。老夫如今已墓源二段,要杀你如覆掌,慕容刻那边,你自行办妥。”
他苦涩一笑,只得道:“遵命。”
待得众人散去,楚封等人转回楚府,楚元被唤至蒋府,及至深夜方回。
第二天,楚府客厅中,餐桌侧边,五道身影静坐,楚元言及昨夜之事,多次无奈摇头。
云依放下手中碗筷,缓声道:“既然无事,便是最好。”楚封听闻蒋辰、慕容刻、李盛风三人成为另三名新亭主,倒觉不以为然。
小玉说道:“那个公孙兆先是隐瞒修为,若不是绫遥姑娘实力极强,早已战败。”
楚元听她所说,忙道:“封儿,绫遥姑娘昨日与我说要收你为徒,你觉得如何?”楚元深知修炼之道前期若无人指引,便似水中捞月,他虽有闲暇,此时绫遥修为远胜于他,加之宫中所授修炼要点,犹如锦上添花。
“绫遥姑娘?好。”
云依见楚封想也未想就答应,伸出手抚摸他的左脸,“封儿啊,修炼之道极艰极难,你现今十七岁还未达修者一段,一定要日夜苦修。”
“公子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到修者一段了,曾听那两位高人说,公子能将灵气中的七成转化为元力,而一般修炼者至多转化五成。”阿乐笑着说道。
小玉倒过一杯酒,递给楚元,又倒一杯送至楚封嘴边,“阿乐妹妹,公子要是让绫遥姑娘相授,必定更快到修者一段,到时我们也随公子入山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