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岚踮着脚尖进入洞府的院子，没有一丝声响地走到石桌前，轻轻地放下篮子就要原路退回去。

突然，一股寒气从脚下冒出，顺着双腿往上窜，眨眼间全身冰冷，身体僵硬，一动也不能动。

这时，张老伯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次早点。”

话音一落，寒气突然消失，身体不再僵硬。秦岚一句话不说，赶紧跑出洞府的院子，往山寨跑。

跑到巨石边他才停下，绕到石头后看到周通还在这里。

周通靠着巨石，半眯着眼睛，身上的伤痕已经变淡，脸上也看不出再有痛苦。

秦岚在喘气，等气喘顺才问：“你师傅为什么下这么重的手？”

“顺了他一坛酒。”周通指了指石头后面，“草丛里有块石板，掀开就能看见。”

秦岚走过去取出酒坛递给周通，周通没接，让秦岚帮他打开。

秦岚戳开封口，立即有酒香飘出来。味道很淡，好像很粘稠，一直在他的鼻子前打转。

酒香钻进鼻子，从鼻子一直香到心里。秦岚有种把它倒进嘴里的冲动。

学徒不能喝酒，秦岚心里冒出这个规矩。他赶紧把酒坛放在周通身边。

“我听王五说，”秦岚说。“你以前没少顺过王三的酒，为何这次下手这么狠？”

周通拿起来酒坛，喝一口才说：“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这坛酒是他酒库里最好的一坛，至少是二十年的老酒。”

秦岚看周通没有继续往下说，就问：“第二个原因呢？”

“第二个原因是小事，说不说没意思。”

别人不说，秦岚绝对不想知道。“你这样不怕他把你打死。”

“他敢！”周通有些激动，他要坐起来。他一动可能牵扯到了伤口，表情有些狰狞，“他跟我姑姑是相好，我姑姑能让他生不如死。他不敢要我的命。”

秦岚笑一笑，等周通不再喝酒就伸手把他扶起来。

秦岚搀扶着周通，两人一起下山。

第二天，秦岚害怕王五发现药被偷，他时刻留意王五的表情。

只要王五进入里间，他就要伸长脖子听一听，总害怕有任何不寻常的声音响起。

如果王五看他，他就低头分拣药材。如果王五叫他，他绝不磨蹭，速度又快做事又好。

他这个样子让王五笑得合不拢嘴。

三天之后，秦岚发现王五没有发现药丸被偷，也就慢慢懈怠下来。

很快又像从前一样，王五坐在桌子后面低头写字，他坐在药材堆前想着不想干的事。

周通还是会偷酒，只是频率不再那么频繁。

周通带酒回去喜欢坐在床上喝，半躺着靠着墙。一口酒下肚，半眯着眼睛感叹：“可惜呀，没有肉下酒。”

管肉的是刁三。他是山上猎户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跟着大人打猎，现在凡是被他盯上的猎物，肯定会落入他的手中。听周通说，他小时候喝过狐狸的奶水。

秦岚与刁三相识是在药房。刁三靠打猎为生，他也采药。他找到药材就直接送进药房里，他从不收钱。

刁三一进药房，先说好听的话。王五一听就乐，很干脆地接过他的药，把药交给秦岚后就带着刁三进入里间。

等刁三出来，两人都是笑眯眯的。

有次王五外出，刁三在药房里等。很自然地就和秦岚聊起来。

刁三的嘴就像抹了蜜，每一句话都能恰到好处地说出秦岚的优点，然后稍稍地夸大一些。秦岚一开始听着觉得不好意思，但他很是受用。

几次聊天后，秦岚就觉得刁三把他当作朋友。在秦王府，他从来没有朋友，现在有了朋友，心里很是满足。

他决定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秦岚成了刁三的朋友，很快周通也成了刁三的朋友。三个朋友就爱相聚，一到晚上刁三就会过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不可能干聊，周通总是说喝酒吃肉才有意思。虽然周通不常有酒，但刁三次次带肉。

刁三带的肉都是煮好的，今天是野鸡明天就是野兔，猪獾、狗獾的每天变着花样，只要是比他体型小的野兽，他都能弄到手。

有一天，刁三来是端着砂锅提着泥炉的。他把泥炉放到桌子中间，砂锅放在旁边，立即吩咐周通：“兄弟，今天有好东西，帮忙去弄些木炭。”

秦岚和周通立即围过去，掀开砂锅的盖子，先闻到浓浓的香味，然后看到里面灌满了浓汤，汤水中泡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一条后腿，在后腿四周飘着山上采摘的蘑菇。

一闻到味道秦岚就想伸手进去捞肉，周通更是干脆地往外跑。锻造房里不缺木炭，没一会周通提着一袋木炭回来。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个酒坛。他把酒坛放到桌子上。

“可惜，只有半坛子。”周通说。

没人在意有多少酒。刁三把木炭倒入泥炉后点燃，然后把砂锅架上去加热。秦岚找来一块木板，坐在凳子上往炉子里扇风。

很快，热气从砂锅的缝隙里顶出来，随着热气冒出来的香味不如刚才浓烈，但是比刚才猛烈，不用呼吸就往鼻孔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