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娅，是放假回家了吗，不过很抱歉啊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治疗薇妮娅和妈妈疾病的办法，在妈妈回来之前，薇妮娅要努力坚强的生活下去哦——最爱你的妈妈!”

便签被滴落而下的水给打湿，在后来的日子里褶皱破碎，为什么细心的妈妈不用防水的便签呢。

那天的雨好大，发了好大的烧，好像是爸爸照顾的薇妮娅的生活，那时爸爸长什么样，依旧有点记不起来。

没有和爸爸去妈妈以前说过的亚修家，后来是王老师找到了这里，带薇妮娅回了学堂生活，在离开那天，爸爸把妈妈的照片留下来了，印象中他的身影是那样模糊，只能记得那双伸出的手掌上堆满了茧。

“这张照片，想来应该是属于你的，薇妮娅。”

照片里，是跟妈妈最后一次牵起双手。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那是离开时对父亲最后的话。

在学堂的日子里，她再没见过父亲，听说后来他变成了大商人。

第三纪二一三年九月

鲁玛第一次大规模强制性招兵，数百年来文化已经在这片土地根深蒂固，那是妈妈离开的第二年秋天。

“每家都必须出一个人参军，没有男人就上女人，没有女人就上小孩。”

街道上，巷口里，到处都贴有相关的启事，就连学堂里也少了好多人。

“薇妮娅，我要去参军了。”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男孩紧握双手站在她的面前，

“嗯，祝你好运。”看着远方喧嚣的世界，到处是呐喊和叫嚷的声音，这个学堂好像是为数不多和往常一样安宁的地方。

男孩坐到了她的身旁，伸出一只手盖住了她正在翻阅的世界百科全书，然后把脑袋后仰靠在身后的桌子上。

“不说些什么吗？好歹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怅然若失的吐出字眼，又眯着眼观察起一旁的薇妮娅，“怎么长白头发了？”

“这是银发，是遗传妈妈的。”把他的手给挪开，继续翻动书本找到刚刚的页数。

男孩似乎来兴趣了，又继续把书本给盖上，她一翻开，他就盖上。

“你想干嘛？去参军好吗？希望你能如愿以偿成为一个大军官，所以现在不要跟一个小女孩在这里胡闹了好吗？”

“薇妮娅变了很多啊，要放在以前你该哭鼻子了。”看她想动手了，男孩才从身边跳开，敏捷的从课桌间隙里面穿过往空旷的讲台跑去。

他站在讲台上，百感交集的看着台下闷闷不乐的薇妮娅，记得在学堂第一天对话的时候，也是这个在这个时间点。

不过不同的是，昨天刚下了场雨，窗沿都是青绿色的潮湿苔藓，课桌起了湿漉漉的水雾，在这个秋天里并不常见。

如果还有人愿意再去秋千边的树下看看的话，说不定还能看见蝉的尸体。

“薇妮娅，还记得那片草地上抓到的两只鸟吗？你说那是名为努力的魔法，可其实对我而言，那是活命的机会。”

“多少次夜里我在暗自的庆幸，那天捕到的猎物有两只。”

“自出生以来父母就抛下了我入了城，吃百家饭长大，靠捕猎为生，那时对我来说生命只是单纯为了活着而已，幸运的是，在薇妮娅家里，我能接触到书籍和知识，听说城镇上教育发生了变革，才感觉似乎人生还有那么一点盼头，我很感激你们。”

“而薇妮娅，你应该有更好的人生，和我们不一样，这座城的文明不会将你同化和腐蚀，自从你的妈妈离开后，你变了很多，但是还不够，你需要继续成长。”

“这可能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再见了，薇妮娅。”

伴随着话语的落下，男孩向外走去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一直走到门口看见倚在墙边上的老师时，他才面露错愕。

“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愁眉苦脸的啊。”不知道是对谁说，又可能是同时对两人说的。

“王老师，感谢这些年来你的教导，我先走了。”鞠了个躬，他大步离开了这个学堂。

“那么，祝你一路顺风”

倔强的女孩没有抬头，只是安静的坐在原本的位置上，颤抖的手指抵着书本的角，没有再翻开。

直到王老师也坐到身旁，握住她的手掌，她才把头埋进老师的怀里。

“妈妈还会回来的，对吗？”

王老师像她的妈妈一样，轻柔的抱住了她。

“薇妮娅，你的妈妈说，希望你能安稳的度过这一生。”

“内城真的那么好吗，为什么大家都……”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王老师才轻轻的对她说。

“内城与外城，贵与贱，人与人从来都应该是平等的，相信总有一天，思想能汇聚成洪流，给这片支配的土地带来新的活力，也许这需要无数次的抗争。”

“所以能做到的，就是将思想与意志延续下去，就像我们一样。”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传承，总有一天你们的子女也会长大，他们的思想也会再次传递给下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