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在近前便能看的仔细：这小子……脸通红啊。

水道的路崎岖难走，各种杂物遍地，即使有了青年在前面开路，三人也还是走的极为费劲。少女靠在江夜的背上，几乎能感受到身下少年的心跳。

江夜却感受并不分明，水道很安静，除了青年在前面劈砍藤蔓的声音隐隐传来，就只剩头顶不时滴下的水声。这么安静，背上的少女却好似没有心跳一般，只有细弱的呼吸声传出。

少女微弱的鼻息有时打在他的脖子或者耳垂边，他感到痒丝丝的。

“我叫唐绮，我哥叫唐濡。你叫什么？”少女的声音很轻，但就在耳边，他倒也听的分明。

“江夜。”少年总会下意识在女孩子面前做出高冷的姿态。谁也不会例外。

“真好听。你父母应该……很博学吧。”唐绮的吐气又不经意吹到了他的耳垂，江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却一不小心碰到了少女的唇，吓得他触电一般地缩回手。

“这你可就夸错地方了，其实只是因为我出生在夜里，我爹姓江，就……这样了。”强装镇定，转移话题，也通常是少年的拿手绝活。

背上的人儿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乐了，笑出了声来。

朝前看去，青年的身影变得分明起来，浑身脏污，完全没有了最初的优雅做派。狼狈的左劈又突，大段大段的藤曼也就簌簌落下。

好在不远处，似乎隐隐有白光打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江夜眼尖，大声道：“喂，快要到了，前面的梯子爬上去应该就在城外了，别走错了，下面的水路直接通往湖里的。”

青年头也不回，比了个听到了的手势，就自顾自的继续向前了。

出路不远，江夜又重新燃起了干劲，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

“出去之后，你能……帮帮我哥吗？”

少女的开口很突然，声音也有些凄然。

江夜的动作顿了顿：“为什么？”

少女的声音飘渺的像是来自天边，明明很近，却连江夜都听不分明：“我要死啦。”

江夜身子一抖：“什么？”

这下声音一下拔高，周围的水声都似乎为止一颤。

少女的声音却没停顿，平静地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我说，我要死啦。”

江夜沉默了片刻：“为什么这么说。”

“我身体里进了一个很厉害的东西，很多人想要，家里人都被杀光了，哥哥带着我跑出来了。还是被抓到了，不过，现在，应该算是又跑掉了吧。”

江夜感觉自己的嗓子格外的哑：“他们要，那就给他们呗。”

“我也是这么想的呀，可是哥哥不同意，家里人都被杀了，哥哥也……他们明明可以活得很好。”江夜感觉脖子痒痒的，有水滑落的感觉。

明明到处都是水，他却直觉到那不是水。

是泪。

“为什么不同意？”

“哥哥说，东西拿出来，马上死，不拿出来，能多活一会。”明明在说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唐绮的声音却不见颓唐。

江夜感觉嗓子似乎被堵住了，想要说些什么，却久久未能开口。

梯子近在眼前，青年已经在旁边等他们。

爬上去，就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