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人偶终于像是从梦中醒来，但还是一副木然的样子：“我是……你。”

“你要怎样才能动？”

“神……”

“神？什么神？”

“神……神念。”

“……”江夜废了好大劲，终于理解人偶想要表达的意思。

神念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在如今的现世，笼统的概括，可以宏观理解为人的精神世界。

确定了方向，历经不懈的尝试，他终于敏锐地发现，“江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破案了！他精神一振，分出心神，继续尝试。果然，分出了部分心神后，他好像陷入一种近乎于一心二用的感受。“江夜”在他的操控下摆出各种姿势，虽然生涩，但的的确确算的上一具分身。

江夜大呼好玩，即使百年间世界大变，他也从未想过这样的奇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出来：自己出不去，那……分身呢？老头能逮住自己的分身吗？就算能，自己本体和分身一起跑，他能同时抓到吗？

念头一出就无法遏制。他心念一动，操控着分身朝外面走去。

前厅里，一桌人已经吃的杯盘狼藉，只是还是没什么活力，除去青年和少女，剩下六人依然像行尸走肉一般。

眼见江夜出现，黑袍的光头抬起头，用没有生气的眼睛瞧瞧他。

丢来一小块物件，光头的声音依旧淡漠：“买单。”

江夜伸手捞住，下意识的就觉得有些不对……这是……一小块金子。

“这，不太方便找啊。”来孽城的的确没有穷人，但这已经不是有钱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算是不拿钱当钱。

“不找。”出声的是全身笼罩在袍子里的家伙，宽大帽子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清，只是语气依然是古井无波。

一桌人参差不齐地站起，三个黑袍和灰袍径直走向门口。

青年站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像是在忍受着什么痛苦。一旁的少女稍微顿了顿，终于还是努力站了起来。

青年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少女对他摇摇头。站定后，短暂喘息了一下，就又跟随几人走去。

青年在一旁亦步亦趋，尽管自己似乎也忍受着痛苦，却也寸步不离地搀扶着少女。

快要走到门口，少女突然回头看了一眼。

江夜靠在柜台，却一直在观察他们。此刻少女的眼神递来，两道目光也毫无阻碍地撞了上去。

依旧很清澈。

江夜依然半倚在柜台，只不过先前是稍微依靠，主要靠身体平衡居多，这下却不知不觉将身子的重量，更多的放在了柜台上。

少女扯了扯嘴角。江夜没有见过这样的笑。

他自己就是个爱笑的人，也见到过形形色色的笑，但都没有哪一次让他心神一颤。

凄然、破碎、却努力在释放善意。

少女的回头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便很快转回。连同身旁的青年，两人步履蹒跚，像是在走上一段穷途末路。

前方的六人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这对男女走出。像是六尊雕塑。

快要到门口了。最先出去的光头伸出手，替两人掀起半边软玻璃门帘。

江夜没来由横生一股勇气，快速大步赶上：“等等！”

八人同时回头，八道目光前后落在了他的身上。少女重新看向他，眼中似乎燃起了些许希冀。

“你们的发票，欢迎下次光临。”江夜恍若未觉，只是咧咧嘴，露出一口细白的牙齿。同时递出发票。

少女的目光肉眼可见的黯淡下去。

金发女人伸手接住，点点头，江夜也没再开口。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