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辰月,壬辰日,寅时,宜安葬,忌酬神。”
老太太晃动魂铃,她自己的身体也在一点点破碎,不过她身上缠满了红绳,那些红绳牢牢固定住了她的血肉和魂魄,不让她的身体崩散。
用尽所有力气念叨着招魂的歌谣,随着老人压抑的声音从房间传出,整栋死楼里响起了哀乐。
家家户户挂在门上的引魂梯全部断裂,纸钱飞舞,死意汹涌。
在黎明到来前的最黑暗一刻,房间里那个神龛的神门缓缓打开!
摆放在神龛前面的全家福消失在了神龛当中,那全家福上的畸形身影似乎是死楼管理者唯一留下的照片。
嘴里的招魂歌越念越急促,老太太后背佝偻,拼命的晃动手中魂铃。
慢慢的,房间里的神龛出现了变化,似乎是和地下的神龛产生了联系。
黑色的血管以房间神龛为起点,在死楼墙壁当中疯狂蔓延,隐藏在所有居民体内的死咒全部爆发。
恐惧、痛苦和绝望,让他们在心里开始回想起那道恐怖的身影。
死楼小区内全部衣柜开始渗血,噩梦和深层世界的通道正在被慢慢打开,所有居民的恐惧就是噩梦和深层世界之间的桥梁。
绝望的惨叫声在死楼内此起彼伏,来自灵魂深处的恶臭弥漫在死楼所有角落。
贯穿了墙壁的黑色血管携带着无边无际的恨意,朝着死楼下方压去,死楼地下犹如根茎般的血管则携带着死意向上涌来,双方最终在死楼四层相遇。
血管勾连在一起,恨意和死意快要交融时,刺耳的歌声突然炸响,让所有楼内的居民感受到了新的恐惧!
原本要和恨意相融的死意被歌声生生拽住,这位不可言说的存在彻底暴怒了,没有东西可以在不可言说面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狰狞的裂痕在四号楼四层出现,房间是死意和恨意汇聚的中心,无头门神曾经停留过的血门被撕裂。
死楼的楼梯在倾斜,但是之前不管闹得再大,死楼内的衣柜都没有受到影响。
可随着房门碎裂,一道道裂痕蔓延进了房间当中,原本立在墙边的一个个衣柜也出现了问题,深层世界的动荡已经影响到了衣柜世界。
悬挂着一件件红衣的衣柜世界开始颤动,血红色的裂痕好像伤疤一般出现在地上、头顶,躲藏在红衣里的怪物四处逃窜。
在大量裂痕的影响下,衣柜世界的边界开始破碎,逐渐和深层世界相互融合。
原本的衣柜世界存在于噩梦和现实世界中间,但现在感觉它是要被彻底拖拽进深层世界当中。
更加糟糕的是,此时此刻,在衣柜世界的中心处,一个无比庞大的老鬼正疯狂攻击着世界中心的衣柜门,他眼中燃烧着恨意的黑火,身上邪气凛然。
看似普通的衣柜硬是承受了老鬼所有的攻击,直到死楼的裂痕开始在衣柜世界蔓延之后,那个立在世界中心的衣柜上终于出现了破损。
“这个衣柜就是最核心的诅咒物,就是这衣柜噩梦世界存在的原因,这么好的东西,如果我无法得到,那一定要尽早毁掉!”
肆无忌惮的狂笑夹杂在恨意当中,现在的老鬼就像是一个失控的疯子。
衣柜上细小的裂痕慢慢扩大,这变化似乎传递到了更远的地方。
……
环海公馆是黄赢小时候居住的家,位于老城区最好的地段,他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封存在这里。
“啪!”
碗筷摔落在地,做好的饭菜飞溅的到处都是,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此时正站在卧室衣柜前面。
她个子不高,体型偏瘦,长相温婉,常年教书育人让她自身也带着一种书卷气。
眼前的这个女人长得和黄赢母亲一样,但是被锁在衣柜里的黄赢可以很确定,对方就算伪装的再像,也不是自己的母亲。
捡起地上残留着油污的饭碗碎片,女人蹲在了衣柜前面,她盯着像狗一样被锁在衣柜里的黄赢,眼中的恨意渐渐冒了出来。
“你只会这些吗?”伤痕累累的黄赢抬起了自己的头,在被自己“母亲”用不同方式杀死了无数次后,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被母亲杀死,可以减轻内心对母亲的愧疚,为此他甚至主动去求死,搞得蝴蝶甚至还怀疑了一段时间。
可后来随着死亡次数变多,黄赢发现就算自己现在死一万次,也无法再减少对母亲的愧疚。
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永远存在于脑海里,哪怕于噩梦当中重复再多次,现实也不会改变。
当初母亲救自己的时候,应该也绝对不会想要让自己背负一生的自责和痛苦。
能够幸福快乐认真的活下去,或许才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被囚禁在衣柜里,奄奄一息的黄赢在这种情况下,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真的很少这样微笑过。
目光不再躲闪,他注视着那张跟自己母亲几乎完全一样的脸,眼中的自责已经被怜悯取代。
“我的母亲永远不会对我做这些事情,而你的父母却真的对你做出了这些事情,你真可怜,不过我并不同情你。”
黄赢的话戳到了蝴蝶的痛点,但他去丝毫不在意“你用那么多不同的方式折磨我,是不是因为你父母也曾这样对待过你?他们把你当做畜牲来养,所以你才会变得像个畜牲一样?”
“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连一点人性都没有,跟你相比我真的太幸福了,因为就算我死了,我也曾经被人爱过。那种感觉你永远都体会不到,因为没有人会爱你,你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哈哈哈哈!”
衣柜里遍体鳞伤的黄赢朝着蝴蝶大笑,站立在衣柜前面的女人面容已经扭曲,整个噩梦都向内压缩,似乎是要生生拧爆黄赢的灵魂。
可就在这时,蝴蝶变化成的女人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异常,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在她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道裂痕,那裂痕还在慢慢扩大!
眉头紧皱,她望向墙上的表,在黄赢经历过的所有噩梦当中都挂着一块表,现在那表上的时间是四点整。
明明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但是身体已经出现了问题,女人无法再维持自己的身体,她一把将黄赢甩出衣柜,自己进入其中。
看她的样子似乎非常着急,好像再不回去就无法再回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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