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日,庆云之上,别无他事,一行只顾着朝寿诞举办之地疾驰而去。主要是众星捧月的紫月上人萧静生沉迷于书册之中,未有丝毫分神的缘故。
一册册书卷,录不完的荡气回肠,书不尽的豪情激昂,直看的萧静生情难自控,恨不能逆溯光阴,与那般英杰,对桌而坐,豪饮数杯。
反观自身,连驾驭乘云,都飞的歪歪斜斜,更莫提御风而行,日跨万里了。如此这般,倒是激得萧静生暗起心念,定是要将唤神律令之中所描述的各术,尽早掌握了才好。
在书册之中,萧静生还偶有翻阅到一些与‘绝阴之脉’相关的记载,细细研读之后,倒是有了一些大概的了解。
这绝阴之脉,其实也并无甚大干系,若是寻常宗门,见到此般神异,当真是连看一眼的功夫都不愿耗费。原因无它,绝阴之脉天生亲近月界清炁,但寻常宗门皆以日界耀炁为根本,绝阴之脉习之,内里冲撞,终其一生,怕难有寸进。
唯独千年来,零星宗门,另辟蹊径,以人身引月华之力,那绝阴之脉自然算是得天独厚了,方才在天地间有了名号。其引气、炼气之时,进境自是神速,但修为颇高之时,却对其心性有恙,当真是天无少算,有得必有失。
暗自叹了口气,此间福祸,李修成自有断定,却无需萧静生多虑了,且萧静生倒觉得若心性稍作改变,于李修成那小子的跳脱性子,当是大有益处才是。
又过了两日,烈日当空,正是午时,庆云却停滞在半空中。
只见庆云下方,到处是耸峙的峰峦,险峻的崖壁。此地或是偏北,因此满山皆是松杉,间或有几株萧静生不识的杂树,一片接一片,一丛连一丛,葱茏、苍翠、盖地遮天,从山麓一直拥上山顶。
再朝远处俯望,林海波涛,汹涌起伏,一浪高过一浪,一层叠上一层,那气势壮阔极了,当真是到了一片绿海之中。
“启禀上人,此处便是寿诞举办之地了,”舒云娟从侧面行来,见萧静生打量完了,才开口说道:“不知上人是随晚辈一道先去呢?还是?”
闻言,回头看着站得远远的十数老叟,萧静生哑然一笑,倒是摇了摇头:“待寿诞到了再去吧,此时我便与柳老头等,寻个山头呆着便是了。”
若是孤身前来,萧静生自然要应邀的,可想来贺寿之辈,自然都是人仙炼气士,若是将这一干草木精怪抛于一处,引发甚子误会,再让人家给欺负了才是。
“若是如此,那上人可自便,稍后晚辈再与师尊前来拜访。”
未能邀请紫月上人继续同行,舒云娟亦有不甘,但已是到了此间,自然不虞把人给搞丢了,稍后与师尊前来再请便是,于是也不再多话,操御庆云便缓缓朝临近的山头落去。
待萧静生等人自山峰处站定,舒云娟仅是携众同门拱手辞别,便操御庆云,浮空而去,隐约还见到那女童在庆云之上朝萧静生不断挥手。
此处倒是个好地方,绿荫成绕,上可蔽日遮光,左右更有清风徐来,往外走得几步,便是一处悬崖,临近悬崖,更可将远处景象尽收眼底。
一路行来,萧静生所携的水果、肉脯,十有五六全进了那小姑娘肚腹内,纵使萧静生毫不心疼,可也要担心接下来的吃食。柳老头等妖,餐风饮露无须进食,萧静生可不行的。
柳老头当即打发了几妖去山中寻一些果肉、野物,备作干粮,自己则与另外几妖施展妖术,欲在此开辟一处简陋休憩的地方来。
萧静生自不去管他,自顾自就找了一个背风处,继续翻阅书卷。他心中甚是明了,这柳老头当真是草木成精,心眼是实的,若阻其行事,又少不得一顿拉扯,到最末了,还是阻拦不住的。
一册《人国志》还没翻得几页,柳老头已是过来请安了,言说那临时休憩的所在已是开辟好,请萧静生过去提点。
起身回到落地之处,萧静生倒是看得讶然一笑。
此间之树,柳老头爱惜同类,自然不会将其砍倒,自然是用妖术,使了个挪移的法子,将其移开,以此得了块方圆数丈的空地来。
空地之上,此时建有一木屋,当是取用枯死之残树身躯所作。那木屋中规中矩,有木门一张、有薄如蝉翼的树皮制成的木窗一扇,且外墙上还凭空生出了许多鲜花来,姹紫嫣红,颇为好看。
推门而入,屋内置有去了外皮的木地板,木板光洁,锃亮,且亦是按照一些纹路拼凑而成,倒显出了几分心思。
门左侧的窗台下,置有一木桌与木椅,再往里走的两步,靠着另一端的墙壁,就是一张长宽皆近一丈的木床,木床上铺有不知何物编织而成的铺盖,更有树叶等物填充的枕头,内里填充之物,甚至连驱赶蚊虫的功效都考量到了。
走至床铺前,萧静生再抬头,当即是哭笑不得。只见床铺正上方的屋顶上,竟然活灵活现的刻画着离涯子法相。虽然法相刻画之时,采用双目微闭之态,以示恭敬,但这让萧静生如何能自若的躺在这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