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十皇子并没有立刻去向总督府,因为总督府官员放衙的时间到了,不时有着官员出门。站立在马车前的十皇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地扫视着从总督府内走出的官员。
身为仆人的车夫,见主人默不作声,以为主人因为受到怠慢而心里有气,打抱不平地说道:“殿下身负皇命,张无月不出城迎接已是不敬。殿下到了总督府前,竟然都没安排人接待。真是可恶,这也太轻慢殿下了。”
“掌嘴。”十皇子吐出两字。
车夫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愕然地看着十皇子,十皇子用冷漠的眼神回应着他,车夫心里不由得一寒。
见车夫没有动作,十皇子重新看向总督府不再看着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国舅是派你到我身边听差,不是派你来给我惹事。”顿了顿,声音中带着些许严厉说道:“一个白身也敢评论当朝侯爵一品大员行事方式,凭你区区一个金丹境界的修士?再敢有如此僭越之举,就滚回二国舅身边去。“
车夫冷汗直流,他是二国舅培养的棋子,身上种有噬心咒,每年都需要服下解药以缓解发作。一个月前他作为二国舅争夺家族权利的筹码,派给十皇子当护从,如果自己被十皇子打发回去,打乱了二国舅的计划。二国舅必然会惩罚自己这个没用的废物。一个被培养出来的金丹境,在二国舅眼里算的了什么。二国舅定然会激发噬心咒,让他受尽七天七夜噬心之痛,在痛苦哀嚎中死去。
回想起那些在二国舅府承受噬心咒折磨的棋子的惨状,车夫脸色变得惨白,手却立刻动了起来,一下一下扇在自己的脸上。
五下过后,十皇子才淡淡地说道:“停手。你跟我不久,念你初犯,这次不与你计较。莫要再有下次。”说完便不再理睬车夫。
车夫慌不迭地跪在地上,磕了一下头,惶恐地说道:“多谢殿下开恩。”
“墨兰。”十皇子唤道。
车厢内的丫鬟听到十皇子的召唤声,便钻出车厢,把手里捧着的文书递给十皇子。
十皇子看了眼仍旧跪在地上的车夫,说道:“起来吧,吩咐下去,原地休整。”便独自一人走向总督府的班房。
车夫站起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一个金丹境站在原地缓了缓,才有力气去办十皇子的命令。
放衙之后,总督府班房是有人值夜的,毕竟大事急事说来就来的,可不分白天黑夜。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大事就会变坏事,急事就会变成惨事。
今天本来轮到王班头带他那一房的属官值守,但是临时改了陆班头那一房。这个命令是长史大人亲自过来吩咐的。众人也不敢有什么不满,老老实实地交接了一下。
陆班头其实是总督府长史陆子悠的族弟名叫陆子谦,只是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被外人所知。三年前陆子谦被堂兄举荐到总督府,从一个普通的官吏做起,没有依靠堂兄的权势,现在已经坐上了班房班头的位置。陆子谦的个人能力确实出众。如果不出意外,来年春天,位置又要向上提一提了。同僚们对陆子谦升迁之快并没什么意见。毕竟总督府考功处一笔一划记录着每个官员的功过。陆子谦的功劳在那里摆着的。
放衙前陆子悠亲自来到陆子谦的班房,告诉他今晚改由他值守。因为晚上会来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物——十皇子赵广德来此。
堂兄的话,吓了陆子谦一跳,可也没太当回事。班房官员迎来送往,待人接物这一项都颇有心得。虽然没接待过如此尊贵的人物,但是陆子谦心里也不怵。可接下来,堂兄的话让他心里打了个突突。堂兄要求他在保证十皇子尊严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刁难。
说起来,班房的官员们确实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刁难来访的官员们,但这都是看人下菜,被刁难的官员品级一般不会太高,撑死了也就是一个领兵校尉。真正的上位者,班房官员们可没这个胆量刁难的。
虽然大阳帝国皇子不参政,并没有实权,按理说只是身份最贵,说不上是上位者,但是毕竟是皇帝陛下的儿子,打了皇子的脸面,其实也是在打皇帝陛下的脸。这事情做不好,可是一件祸事。
陆子谦心知堂兄找上门来,这件事不论难或不难,那是不做也得做了,不然他在总督府的日子也到头了。不过话说回来,堂兄能交代自己这种差事,只要自己完成的好,他在总督府的前途就更宽广了。有得有失,陆子谦心里盘算不停。他还没有理出个头绪,下面的属官就拿着一份文书走进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