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令居县，乃是护羌校尉的定所，皇甫规出身将门世家，颇有见识且熟习兵法，一生清正，不畏权奸，刚正不渝，担任护羌校尉的时候还在自己的一所大院里，开设学堂，以《诗》《易》教授门徒，如今他也垂垂老矣，头发花白

今日，他邀请了同为“凉州三明”的张奂聊天，不为别的，只为了解开这位好友的心结

皇甫规老神在在的饮了一口侄子孝敬的茶，丝毫不着急，倒是一旁的张奂不耐的眉毛都拧成一股麻花了，眼神不停的瞟着皇甫规，两个老头都在较劲，看谁先开口，不过显然，这场比赛是皇甫规赢了

“皇甫威明，你不是说你身体不好吗？”

张奂收到信的时候，看着那言辞万分急切，他还以为皇甫规马上就要去世了，于是马不停蹄的就赶来这里，谁知道，这老匹夫骗他

“哈哈哈，人心情好了，身体自然就好了”皇甫规呵呵笑道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罢，张奂便打算直接起身离开

“唉等等”

皇甫规连忙放下茶，见张奂停住了动作，这才又开口道“你应该也知道窦太后薨了吧”

“知道”张奂身体一僵，还算平稳的说着“被曹节等宦官谋害，陛下悲痛欲绝，把曹节等人的尸体高挂城楼，遗臭千年”

“哈哈哈哈哈！”皇甫规快意的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不觉得好笑吗？哈哈哈，那曹王两人愚蠢至极，时至今日还看不清时势，还以为陛下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新帝呢”

“确实”

张奂觉得仇人身死是应该高兴的事，他也觉得自己应该高兴，可是张奂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那里跳动的很缓和，丝毫没有一点开心的痕迹

“不高兴吗？”皇甫规摸着胡子问道

“高兴啊”高兴又能怎么样？该死的人死了，不该死的人也早就死了

皇甫规叹了一口气，逝者已矣，还能怎么样，当初的事，张奂有错，却也无错，张奂辞官之前多次赢得战争，招抚外族，促使边境和平，有功却也有过

“然明，你不肯入仕了吗？”皇甫规眼中闪着神采“陛下是真正的中兴之主，如今党锢已解，我大汉人才济济，兵强马壮，你不去闯一闯，不会后悔吗？”

“我不会去的，在这里教书育人挺好的”张奂淡然一笑

“可是”皇甫规见张奂一脸释然的表情，却还是想说些什么，累积的功名难道就因为那件事前功尽弃了吗

“没有什么可是威明”张奂打断了皇甫规“你也得顾及一下陛下的意思不是吗？”

“陛下何时厌弃于你”皇甫规心里不赞同

“我中了宦官的计，参与了诛杀窦武的事，已经没有脸面再去洛阳了”

张奂叹了一口气，当年是他识人不清，被人利用，窦太后因他家破人亡，这将是他人生最大的伤疤

“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吗？”张奂反问了一句皇甫规

“卢植、王允、蔡邕，义真、杨赐、崔烈等人被陛下重用，你还不明白吗？大汉不需要一个无用之人，正如陛下不需要我”张奂闭上了眼睛，缓解眼中的酸涩，他已经七十多了，就算陛下肯用，又能用多久呢

皇甫规无话再说了，陛下的意思很明确，不需要一个无用之人，甚至是一个差点毁掉希望的人

“行，教书育人也不错”皇甫规喃喃道

“对了”张奂眼角布满皱纹，看着杯中的倒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扯开话题道“你可知那傅将军何时能到马城”

“你说念初啊”皇甫规呵呵一笑“义真来信，说已经到了”

“行军速度如此之快！”张奂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疑惑

“你和傅念初很熟吗？”张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