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老羌王虽死,小羌王还在。阿拉珠再尊贵,原本也不过是个郡主。如今倒好,小羌王成了正经的北羌王,想必明日一早,阿拉珠就要被册封为北羌的公主了。
便是失了宠又怎样,小羌王不能死,大小周后也仍在,阿拉珠再怎样都倒不了。
名义上的夫人亦是夫人,独守空房的王后亦是王后,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因而小七才断定那人说的不过又是些诓人的鬼话罢了。
小七小声道,“我要嫁给心里的那个人。”
那人仍笑,“你心里的人便是我。”
小七才不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的人到底是谁,那人又怎会知道?
想要借她失忆行些趁火打劫的腌臜事,想都不要想。
就算是大表哥都不会是他。
切。
伪君子。
小七又挣,“不是你!装病佯疾的伪君子!再不放开便算背约了!”
那人箍得太紧了,她挣不开便去咬他。
她用力地咬,那位尊势重的人却丝毫也不恼,反倒是甘之如饴,乐陶陶地受着。
待她咬完,那人才将她稳稳放了下来,继而掀起了自己的袍袖,将左臂的印记暴露出来。
“小七,你看。”
那人的左臂有四排牙印。
两排已经由来已久,两排还泛着新鲜的血丝。
但这两排牙印却一模一样。
那人温声道,“小七,你只咬自己喜欢的人。”
哦,她记得有这样的话。
记得醒来的时候,那人说是她的夫君,她不信,那人便说自己有佐证,什么佐证呢?
他说这两排牙印便是佐证。
可牙印有什么,怎知就是她的牙印,这般霸道阴骘的人,谁敢去咬他呀!
那人还定要她再咬一口,就如此时一样挽起手臂,将手伸到她面前,“你在这边再咬一口,再咬一口,你就知道了。”
那时她歪着头说,“我不咬人。”
那时那人坚持道,“你咬。”
那时小七不肯咬,她说,“我只咬自己喜欢的人。”
而今月色下这新新旧旧深深浅浅的牙印似乎印证了那人的话,眼前的人竟是心里那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吗?
可那人好似总着青衫戴斗笠,眼前的人呐,眼前的人簪金戴玉,总穿绯色的华袍。
他们不是一个人,绝不是。
那人还握住她的手,引她在那四排牙印上摩挲,轻轻一叹,“小七,我是你的当路君呀。”
当路君?
他的西林苑便豢养了许多青狼,那些青狼便是当路君。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竟成狼啦?
小七心口一闷,也不知是怎么了,数不清的复杂滋味齐齐堆在心头。
她低着头,双手在袍袖里绞着,那包着崭新帛带的指腹总是迟迟不愈,此时被她下意识地捏着。
她细声说,“可我不记得你。”
似公子许瞻这样的人物,但凡她记得一点儿,想必也会起了嫁他的念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