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槿娘相比是好一些,但不能与阿娅比。
阿娅是他亲表妹,与阿娅相比,她可不就是外人。
小七的好处是总把事情看得分明,低微的出身与过往经历只教给她一件事,便是认清自己的斤两。
正是因了把事情看得过于分明,才不会轻易被几句好话蒙蔽了头脑。
她低喃道,“奴不疼,挨过去就好了。”
这些年,好似也都是如此。
再苦再难再疼的时候,挨过去也就好了。
总会熬过去的。
那人良久没有说话,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罢。
什么都不必说,她眼下脑中耳畔皆是一片轰鸣,最好是一句话都不要说。
可她仍旧要提醒他一句,那人洁癖,免得再生嫌恶,“奴卧一会儿就无事了,公子当心弄脏自己的衣袍。”
但那人并未将她推开,他神情愀然,怅叹一声,“小七......”
叫了一声小七,却又并没有往下说下去。
须臾的工夫,有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掌心。
四方方的,细腻润滑,微微生凉,好似是一块羊脂。
她知道了这是什么。
是她的玺绂。
她原本多想要那块玺绂呀,那是大表哥给她的,大表哥给她的还有一个十分好听的封号,嘉福郡主。
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但如今她也看得明明白白,诚如许瞻所说,他不认,这玺绂也不过就是一块破玉罢了。
她微微笑道,“公子留着罢,奴拿着没什么用。”
那人握紧了她的手,他握得紧,她掌心的玺绂便也愈发硌出了几分痛。
他声音低沉,“我认了你是魏国郡主,永不反悔。”
不知是不是听错了,她竟从那人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怜惜。
小七不由地恍惚起来。
他也会心生怜惜吗?
可他那样的人呀。
“你拿好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然她形单影只,空有其名。
一块玉石,依旧是一方死物。
燕人会因这一块玉石便不再欺辱她了吗?
不会。
至少裴孝廉不会。
裴孝廉之所以暂收锋芒,是因了那一条染血的布带。
羌人会因这一块玉石便不再欺辱她了吗?
不会。
至少阿娅不会。
阿娅寻到了机会定要因了今日的事变本加厉。
即便是眼前的人,今日给了她,来日他恼了,定还要索回去。
小七索性不要。
她还给许瞻,温静笑道,“公子留着罢。”
认与不认,原都不在一块玺绂上头。
那人又是默了良久,棱角分明的下颌抵在她的额头,那声叹息几不可察。
小七问他,“公子不是走了,怎么还会回来?”
那人道,“我不放心。”
片刻又补充道,“不放心你。”
也许是罢。
那人低语,“你疼不疼,我怎么会不知道。”
他答的是方才那句话,方才她说,“奴不疼,挨过去就好了。”
她怔怔出神,纤纤素手却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袍角。
那真是一袭华贵的长袍,其上的暗龙金纹真真切切。那贵不可言的人有着有力的双臂,此时正将她牢牢圈在怀里。
她攥着他的袍角,他触手可及。
她当真贪恋这厚实可靠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