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颤,血却淌个不停。
那人立时松开了手,将她放倒在羊绒毯子上,继而冲外命道,“药来!”
门外当即有寺人应了,“是,公子。”
寺人的脚步声匆匆下了木楼梯,踩出细细碎碎的声响来。
那人用帕子捂住她的鼻翼,眉头锁着,神色亦是昏晦暗不明。
小七一颗脑袋似被人灌了铅般又沉又重,她深深喘着气,歉然道,“弄脏公子了。”
那人垂着眸子,无声地打量着她,并不曾说什么话。
定然厌她至极。
小七心绪恍惚,渐渐看不清那人的神情,不等药来,便昏睡了过去。
朦胧中见夜色无涯,不知身在什么地方,而她心心念念的大表哥正横刀立马处在一片火光之中。
她想奔到沈晏初身边,一起身却被脚腕的锁链踉跄绊倒。
那温润的君子坐在马上朝她伸出了手,目光似从前一样温柔,“小七,怎么还不回家?”
她紧紧握住沈宴初的手,不由地滚滚落泪,“大表哥,小七被锁住了!”
但他用力一拉,便将她拉上了马,便如十二岁那年一般,她心里十分抱屈,钻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沈宴初抚摸着她的乌发,“谁锁得你?”
“是燕国大公子。”
魏人皆知燕国大公子,那个督军深入魏境万里的人。
他轻轻拍着她的肩头宽慰,“小七不哭了,大表哥正想办法救你。”
她的肩头被许瞻烙了丑陋的印记,原是万般难过。但此时被大表哥温柔安抚着,便好似不再那么难过。
她偎着沈晏初乘马在荒野里自在奔跑,方才无涯的夜色全都消失不见了,粗重丑陋的锁链也消失不见了,此时春山暖日,山峦为晴雪所洗。
小七许久都不曾这般自在了。
她安安稳稳地靠在沈晏初身前,她相信大表哥一定会救她,但她仍旧别过脸去向他确认,“大表哥一定能救小七吗?”
沈宴初笑着点头,“一定。”
大表哥永远都不会错,她心里欢喜,拭了眼泪便笑起来。
恍惚觉得鼻间又开始淌出血来,一滴一滴地落在沈宴初月白的袍袖上,似皑皑白雪里忽地绽开大朵大朵的梅花。
沈宴初忧道,“小七,你流血了。”
小七忙掩住鼻子,血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记得母亲当年便是这样的病症。
马还在跑着,不知怎的她便被马甩了下去,身子并不觉得疼,但周遭血红一片,沈宴初的马还在向前疾驰,她倒在地上大声地叫他,“大表哥!”
但他的马并没有停。
他身前坐着旁人。
小七能看见那人细长的乌发在春风里飘扬,玫红的裙袍在马背上翻出好看的花色。
兀自醒来,已是烛残漏断,室内只有她自己。
她正躺在那人卧榻上,还穿着那人的衣袍,锦衾柔软暖和,鲛纱帐在烛光中透着朦胧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