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少爷。”高大而苗条的女仆恭敬地说。
“让我送过去吧……等等,你为什么叫我少爷?”他惊奇地问。
“老爷昨晚要求我们这么叫你。”
他接过了盘子,在原地站着思索了一会,决定先不想那些东西了,来到林淑梅的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
她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如此空灵,可却让润英复现出刚刚见她时的紧张感。他旋转把手打开门进去,把盘子放在圆桌上,发现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惊讶地看着自己。她偌大的房间里,除了床铺之外,只有一张圆桌,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和她正在使用的梳妆台,其余几乎空无一物,只留下四面洁白的墙壁。
“怎么是你?”她皱着眉头问。
“小姐,我想来跟你道歉,”他鞠了一躬,“我不知道那是你私人的钢琴。”
“你刚才不是都道歉了吗?”
“你还没有原谅我,所以我觉得不算。”他真诚地看向林淑梅摄人心魄的双眼。
“我原谅你了,”她叹了口气,没有想到他是一个如此认真的人,眼光柔和了一些,“其实那架琴也不是我专属的,只是爸爸买来,只有我弹过而已。但你可不姓林,你可没有资格想碰就碰。”
“我再也不会了。”润英说完,礼貌地欠身,随后离开。
“等会!”他没想到被她叫住了。她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没有和你妈妈住?”
他鼻子一酸,答道:“我也不知道,一年前,她把我亲手给了别人。”说完,他跑回了屋子,把自己关在里面,好一会才回复平静。
下午五点的时候,一位女仆敲他的房门,说小姐林嘉韵让他过去一下。润英心里直纳闷,但还是奉命过去了。他两步路就来到门口,发现门是虚掩着的,进去之后,林嘉韵正坐在床上,被子盖着腿读小说。见他来了,便开心地下了床。林嘉韵的房间可着实是另一幅场面,她贴着浅紫色的墙纸,挂着很多油画,就像走廊里的那样,书桌上还有她自己制作的手工。
“你好,小姐。是你找我吗?”
“是呀,来,随便坐。”林嘉韵完全是另一种气质,不长不短的柔发扎着马尾辫,一副邻家小妹的模样。和林淑梅在一起时,润英本能地很紧张,而和她一起时,他却觉得十分轻松。
“我还没有正式见你呢。”
“我也是,小姐,这是我的荣幸。”
“你太客气啦。那天爸爸带我们回来住,我才知道周碧玲竟然是你的妈妈。你知不知道,现在报纸里都在散播你妈妈的消息,说她重出了江湖。”
每个人见到他,都会讲到他的母亲,可他总是觉得关于母亲,谁都比他知道的多。见他的情绪有些不对,林嘉韵问:“你怎么了?”
润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知道我妈妈的事?”
“当然了,她可是卡庭的风流人物啊,谁会不知道她?”
“你能告诉我关于她的事吗?”润英急切地问。
“可以呀,这有什么?”
林嘉韵开始讲了起来,说这些在他们学校卡庭学院里根本就不是秘密——顺便说一句,她和林淑梅上的学校,据说都是非富即贵才能进去的,与古时的宫廷学校类似,其实她们也不可能上别的学校。周碧玲当年可是风华绝代,卡庭的三大集团:林家、霍家、唐家的公子哥居然同时爱上了她一个人。林哲鸿当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有力的竞争者。然而周碧玲出身不好,她是凭借才华才进入卡庭学院,她能歌善舞,还特别有文化,让几位公子哥神魂颠倒,每个人都花大把大把的钱在她身上,那一段时间她每天都能上新闻。可到了谈婚论嫁时,三大集团的老人都不想要她,因为她的出身不行,无法扩大家族的势力。接着,公子哥们不约而同地以离家出走为威胁,就非娶了她不可,老人们被迫只能做出让步。可周碧玲是个特别的女子,她居然谁都不选,潇洒地从这场荒谬的游戏中退了出去。
“还有呢?”润英问。
“没了呀,你想听更多的细节吗,我可以从一开始细细讲起,里面的八卦可有意思了,还和我爸爸有关系。”林嘉韵讲的时候,眼睛里都放着光,也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奇女子的儿子。
“我说的不是这些,后面就没有了吗?”
“没有了,不过我听说周碧玲和少爷们起了一点摩擦,之后就再没有了她的消息。”
“一定有内幕。”润英说。
“谁说不是呢。”她也十分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确实不知道别的了,三大集团也同时噤声,没有任何消息放出。但林嘉韵很清楚,父亲一定知道内情,只是那是绝对的机密,而润英在他们家,也是同样等级的机密,是绝对不能往外讲的。
第二日,夫人孙倩楠又在他拖地的时候逮到他。润英见到夫人就十分紧张,这一点同他见到林淑梅时如出一辙。他只能便埋头干活。他总觉得她对自己有一种敌意,他不知道为何,他猜测这种敌意与母亲的过去有关。这一次,孙倩楠一直在他后面站着,他发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些什么,便低着头问她:“夫人,我是犯了什么错吗?”
“你昨天弹的是降e大调小夜曲吗?”她语气里所流露的态度,厌恶里混杂着惊讶,然而年少的润英完全揣测不出来,只为这没有来头的问题而焦头烂额。
“夫人,我不知道规矩,我再也不会私自动您的东西了。”他紧张地说。
“你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是的。”
孙倩楠哼了一声,说:“你妈以前就喜欢弹那个。”说完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