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夜仿佛筑起厚厚的墙,隔开阳光下一切的纷纷扰扰。送走顾子腾后,新元背靠大门,坐在石阶上,怀里抱着顾子腾给她准备的保温杯,倒了点在杯里小心啜着,心里一片安宁。坐了一会儿,从书包里翻出练习册,就着昏黄的路灯刷起题来。
顾子腾赶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形容憔悴的姑娘,执着埋头刷题的场景,心狠狠的抽着。他视乎有点理解新元疯狂学习的执念,那种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挣脱泥潭的决心
“阿元。”他轻轻唤道。
新元抬头,看到转回来的子腾时,心底莫名一暖。依然言不由衷的责怪:
“你怎么没回去。”
“我陪你。”他走到新元身边,将旁边的书包挪开,紧挨着新元坐下。摊开毯子裹在她身上。“放心,我身体好,一个晚上而已。”用手背贴了贴女孩的额头,好像有点点点退烧,“你现在没法赶我走,我堂哥车开走了。”他故作委屈的说道。
新元心情复杂,生气无奈还夹着点点甜蜜,脸霞红红,不经意间咬着唇角瞪视眼前耍无赖的大男孩,软软“哼”了一声低头继续刷自己的题。
顾子腾心脏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差点又没忍住啃了过去。旖旎气氛还没持续多久,就被书本上那双伤痕累累的手惊到了。他一把拉过新元的手,心疼的差点掉泪:
“阿元,你的指甲”
新元努力抽不回自己双手时,也就算了。
“没事儿,不流血了。”新元下意识缩了缩伤的最重的那根大拇指,指甲盖翻起大半,得过两天才能把坏死的指甲剪掉。“真没事儿,我把他脸都挠烂了,指甲盖里全是他的血不是我的。也就这一根严重点,过两天就好。”
显然,新元的话压根没安慰到顾子腾,灵魂中肆虐的风暴被他很好的隐藏起来。他低头轻轻吻了吻新元的手指,将人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耳边是新元温柔的安慰,“没事儿,没事儿,真没事儿,早就不疼了。你说他要不要去打狂犬病疫苗呀。”
“啥???”
“我阿奶说过,人的指甲可毒了。古时候有个千金小姐为了留住一个唱戏的名角儿,剪了指甲煮水给那角儿喝,结果把人毒哑了”
顾子腾噗嗤一声笑了。“毒死最好。”
“那不成,一条狗命也是业障。为了不值得的人污染自身灵魂,我才不要。”新元见哄好顾子腾,将毯子裹一半在他身上,靠着顾子腾一边刷题,一边和他闲聊起来。
“灵魂?你信有这种东西?”顾子腾调整好姿势,尽量让新元靠的更舒服点。
“信呀,特别信。”新元斜眼瞅了眼顾子腾,“就像我现在看着你的眼睛,就能感受到”
“感受到什么?”顾子腾最受不了新元这种不经意间火烧火燎的眼神,全身酥麻。
新元将顾子腾猪头拉进些,靠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感受到你颤抖的灵魂”说完,推开顾子腾,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要不是那红扑扑的小圆脸顾子腾都得怀疑阿元那么老道的撩人技能是和谁学来的。佛门圣地,克制克制。他捏了捏软乎乎的小脸,宠溺的不去拆穿假装低头刷题的人儿。
“嘿嘿嘿,这道题不对吧。少了个小数点”
“啊”
就这样,两人相互依偎,刷一会儿题,中途新元实在头晕,头枕在顾子腾腿上睡了2个小时,然后又起来刷起。直到5点多天微微亮,才敲响阿奶家的门,进去了。
而顾子腾,一个晚上都没合过眼。喜欢这个女孩快3年,追了2年多,昨晚上的进展比这2年总和还多。这或许有趁人之危之嫌,人在危难时,总是下意识靠近令她感觉安全的地方。阿元到底喜不喜欢他?还是只是因为感动?黑暗中,他看着女孩熟睡的容颜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后来还是自我开解成功,管她喜不喜欢自己,他就是要趁她迷糊之际坐实俩人关系,不然真到了大学群狼环伺,他机会岂不是更低。两年了,他也默默赶上她的脚步。昨晚上她自己都说了,就算他考不上和她同一所学校,只要两个人在同一个城市就成。她为他降低了要求,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是喜欢自己的。顾子腾就是在这种矛盾甜蜜的煎熬中度过一夜。
他甚至期盼黑夜长点再长点
凌晨,大堂哥还是早早的来接自己这个瓜娃子堂弟,长兄如父,没办法就得操心。
“精神头这么好?咋啦?吃仙丹了?”路上大堂哥时不时扫到旁边如浴春风的堂弟,酸溜溜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