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云上哥打赏的穿云箭！”
“感谢大力昆哥的豪华跑车！”
清晨，江城市幼起精神康复中心正门口。
一位男生站在门前，时不时看看手机喃喃自语。
憨厚的西瓜头，老套的大蛤蟆眼镜遮住上半容貌，右耳上别着蓝牙耳机，身上是灰色的花格子衬衫，衬衫下摆别在宽松牛仔牛仔裤里。
如此装扮再加上脚踩的黑色运动鞋，背着一个大黑色书包，谁人见了都得说一句：
妈妈，快来看程序员！
实际上，这位名叫程小二的年轻人是故意这么打扮的，做他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新鲜感，不同的装扮就是保持新鲜的手段之一。
作为一名饶有名气的专注于户外、探险的直播主播，算起来，跟张伟也算是同行。
跟其他户外主播不同的是，这位的直播模式侧重于寻找刺激……或者说，是侧重于作死。
去哪里探险，干什么，只要有打赏有钱赚，有话题度，他就做什么，完全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会带来不良后果，可以说是最没下限的那一类主播了。
令人无奈的是，这种人也是最容易混得风生水起的。
没脸没皮，天下无敌。
今天，他就被直播间里大哥的金钱攻势怂恿，前来会一会近来流量、热度拉满的“天蓬哥”张伟。
昂贵小巧的摄像头被伪装成笔帽别在胸前的口袋，信号连接着手机，只需要偶尔看一眼评论、弹幕就好，其余的消息都将由背后的团队通过蓝牙耳机告知。
潜入医院、小区这些地方，他已经做过无数次了，轻车熟路，跟负责的保安聊上两句，编造几个理由，登记好个人信息就畅通无阻进入了医院范围内。
走在前往医院主楼的路上，程小二突然注意到一辆对向驶来的小车，朴实无华，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车价值不菲。
退到一旁，等车子从身边经过，他捕捉到车内人的模样。
搜索脑内提前了解的资料，他恍然大悟，那不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吗？
“家人们，看见刚刚那车上的人了吗？他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那车也不简单，看着好像很便宜，但是实际上，它是……”
按住蓝牙耳机，他立刻开始向直播间的观众讲述科普，炫耀着自身的见识。
掏出手机一看，理所当然的，弹幕上全是催促：
“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干正事。”
“你再bb歪歪，小心我取关哈！”
“此人为表演型人格，鉴定完毕。”
“小二，你再不搞快点，我可要申请未成年退款了哈。”
看见弹幕，程小二连忙道歉：“别别别，家人们，我这就加快速度，礼物刷起来，为小二我加速助力！”
说完，他放好手机，小跑着前进。
他没有去主楼，而是在团队的指挥下前往了住院楼，对着网上的信息，寻找张伟的病房。
早几天住进来的时候，就有人来蹭过张伟的热度，并把视频发到了网上，他的病房位置在网络上已经是透明公开的信息了。
很明显这是刘院长恶心他的明计，不仅不阻止陌生人，还以有利于治疗为由拒绝给张伟换病房。
要不是林家请来保镖“动手”筛选，张伟在里面可能就无一天安宁之日了。
程小二走在住院楼的走廊上，路过的护士见他一副熟悉的模样，以为是哪位来探病的病人家属，一时间竟然让他突破重重障碍，来到了二楼。
张伟的病房就在三楼，他还在其中呼呼大睡呢。
“家人们，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天蓬哥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你们说我会不会被打阿？要是被打了，可要多刷点礼物安慰安慰我哦～”
“如果礼物够多，天蓬哥我也打败给你们看，我也是有健身的哦～”
程小二捏紧拳头在胸前的隐藏摄像头前扬了扬，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
这一刻，在此地，他更像是住在这里的病人，而不是探病的家属。
心里盘算着今天能够入账多少钱，怎样做才最有节目效果，他转动身体，踏上了前往三楼的阶梯。
抬起脚，运动鞋的黑色掩盖不了步伐轻快，哒，踩在了前进的第一阶。
轰隆！
毫无征兆的，脚下传来猛烈的震动！
程小二刚落下的脚步还没踩稳，身体一歪，失去中心，啪的一声摔了个人仰马翻。
“发生森莫事了？”
程小二发出马师傅之问，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震动过后，是短暂的寂静，随后：
“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周遭稍微脆弱些的病人突然抱紧脑袋，大声咆哮。
虽说程小二直播这些年东跑西跑的，也算见过世面，但那或多或少有着剧本，此刻面对如此突发的情况，不由得有些懵b、茫然。
就差问出“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的人生三问了。
轰隆！
但现实可不会给人思考的时间，在他的视野范围内，走廊的另一端发生了爆炸，尘土飞扬，石砾抛射。
隐约间，还能听到人的惨叫参杂在其中。
这……这……这是恐怖袭击？！！
程小二呆住了，连逃跑都忘记，胸前的摄像头记录下了这一幕，直播间内顿时鸦雀无声。
不管哪里，都存在着反应迅速的人，一些病人和家属起身逃跑，脚步纷纷凌乱，脚步声组合成令人躁郁的音乐，拉回了程小二的心神。
瞳孔刚重新恢复神采，他就看到所有人都向自己跑来，有手脚并用的，有一瘸一拐的，有急躁非常的，无一例外面目狰狞。
一时间，程小二幻觉自己是不是误入动漫《撤退的矮人》真人版拍摄现场，或者是末日终于来了，《生化机遇》爆发了，丧尸要统治全球了？
无论他脑子里有多少想法，求生欲还是驱使他的身体先一步动了起来。
不是往上走，天蓬哥什么的哪里够自己的小命重要？
匆匆下楼，身后跟了一大堆人，他认准道路，向住院楼的出口跑去。
他的身边都是一同狂奔的人群，差点将其挤倒在地。
快了，快了，马上就要到出口了！
轰隆！
又是一阵巨响和震动，程小二身前的一人脚步不稳，摔倒在地，两个人横在地上，身后的人躲闪不及，人体顿时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你推我倒。
程小二被倒在身上的人压得喘不过气来，不过没有被踩踏，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哗啦！
卷闸门的声音响起。
他艰难抬起头来，就见原本通向外界的门口正一点点被关闭，直至冰冷的铁门将阳光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