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李浩天，他可能是因为你而死的，他，成了你的替罪羊……”
什么？！！
“沈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张伟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心里吊起一口气。
老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拿出一个文件袋，从中取出一张照片。
“你，记得这个吗？”
照片上是一个塑料袋，鼓鼓当当的，装得很满。
“记得，中午的时候，李浩天提着的就是这样的塑料袋，装满了零食，我记得还挺沉的。”张伟回忆，当时他把小胖子和塑料袋一手一样提过了马路，印象还算深刻。
老沈沉默了几秒，看着张伟一脸疑惑的模样，似乎有些不忍开口。
他又拿出一张照片，拍的是一个破破烂烂的盒子，依稀看见几根红蓝线从其中穿出，盒子表面还有类似闹钟一样的小黑盒子。
老沈解释道：“其实塑料袋里的东西并不是零食，而是这东西——一个土制炸弹。”
“这炸弹是定时的，触发时间定在了你们分开后的5分钟，火药纯度不是很高，但威力足够把一个近距离的人炸飞。可能是制作者疏忽，炸弹有缺陷，并没能引爆。”
听着老沈的讲述，张伟呼吸变得粗重，后背渐渐生出冷汗，这意思就是说，自己当时是提着一个炸弹？
要是小胖子没有拒绝自己的帮忙，要是炸弹是完好的，那今晚上新闻的……就是自己？
张伟突然感到庆幸，随之而来的却是羞耻，他羞耻这种庆幸是建立在一个小孩的生命之上的。
“在李浩天身上，我们还发现了这个。”
没有个张伟消化的时间，老沈再出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戴着风骚墨镜的张伟，一副休闲打扮，气愤地离开咖啡店。
“这是？”
越来越可怕，能够拍到自己这副模样，只有一个解释：
有人在监视自己！
他想到了自己刚上警车就被拍下的照片，难道，是同一伙人？
等等，沈警官说，这是在李浩天身上找到的，难道说！
“看来你也想到了，张先生，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说，李浩天是你的替罪羊的原因。”老沈看着张伟的表情从变幻莫测到一脸难以置信，明白他是理解了。
张伟默然。
要知道，在十字路口相遇之前，他和小胖子只见过一次，根本没多熟悉。而且今天有特地乔装打扮，走在路上根本没人认出他来。
比张伟矮不少的小胖子，抬头看他甚至不能把脸看全，那么，为什么小胖子还能一下子就认出他来？
没有这张张伟的照片的话，或许可以用小胖子是他的狂热粉丝来解释。
但有这张照片，就有了另一个更合理，也更细思极恐的答案——小胖子不是认出了他，而是找出了他！
有人知道小胖子与自己见过面，就给了他这照片和炸弹，要他接近自己，然后等待时间一到……
轰隆！
把自己炸飞，炸的七零八落。
呕，张伟干呕一声，心中充斥着后怕和不解，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小胖子最后拒绝他的帮忙？
“我们问过浩天的同学，他们说采购零食期间有个叔叔请他们搬一下货物，事后送他们零食大礼包。于是，除去浩天是要继续挑选要买的零食外，其他的都过去帮忙了。”
“我们推断，这可能是凶手以此为借口，用同学的安全，欺骗、胁迫浩天接近你。”
“浩天这孩子，从小就特别善良、有正义感，都是我们这些叔叔看着长大的。”
“老李经常带浩天到警局来，他总爱把一些案件当故事听，非常崇拜警察，所以这孩子自小就很敏锐，可能也因此察觉到了塑料袋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才拒绝了你的帮忙。”
“找到的土制炸弹上有一点浩天的指纹，他应该也是认出了这东西，最后自己跑进了个没人没监控的小巷子里。”
老沈一点点把信息讲述出来，张伟就坐在那听着，他听到面前这位警官的语气从平静到愤怒，到最后带上哽咽。
抬起头，却见老沈警官面无表情，仿佛嘴和脸是分开的，一个愤怒，一个冷静，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风平浪静之下尽是灼热岩浆。
“所以，之前的问题，都是问我李浩天有没有向我透露什么线索，或者求救吗？”
老沈表示肯定。
“很抱歉，他什么都没说。”张伟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很难想象，那个中午跟他说说笑笑，送他小零食的小胖子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又做了多大的决心，独自搬走了炸弹。
想起那提着塑料袋一步步挪动的身影，张伟顿时感到自悔不如。
呼～老沈呼出一口粗气，平复心情，再次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照片，一张张铺平在张伟面前。
“这，是我们发现浩天时的现场照片，也包括了浩天的……遗体图片，张先生你是格斗好手，能看出什么吗？”
“巷子里没有监控，附近的监控记录也全都被删除，有些监控直接被毁掉。”
“很明显是团伙作案。”
这些照片就像拼图，拼合的不是什么通话故事，而是一个悲惨的犯罪现场，一个不认直视的身体。
图片上的小胖子躺在地上，身体上遍布淤青，手脚扭曲，明显遭受了非人的虐待，身体上不见伤口，唯有口鼻有血迹，他是被殴打致死的。
“法医鉴定，浩天是遭受猛烈的钝器击打，造成了全身大面积骨折，头部被重创，左右手粉碎，右手有烧伤，喉骨被击打断裂，最后血水涌入气管，窒息而亡。”
老沈读着法医鉴定报告，捏着纸张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颤抖。
咯咯咯。
张伟看着眼前的图片，心中的愤怒喷薄而出，咬紧牙关，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虽然不如法医专业，却从另一个角度看出了更多东西。
“不幸……”
咯吱，刚开口，审讯室的大门打开了，老李警官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呛鼻的烟味。
老李看了一眼桌面，又看了看张伟，明白了进行到哪一步。他越过老沈，坐到了一旁。
张伟和老沈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在知道他是小胖子的父亲后，张伟没了一丁点刚刚差点被其污蔑的生气，反而是理解。
见两人看着自己，老李闭上眼缓了缓，随后说道：“抱歉，张先生，刚刚是我太激动了。”
他顿了顿：“继续吧，我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点点头，张伟咳嗽两声，脸色严肃，看了眼老李警官，指着桌上的图片说：“不知道算不算不幸中的万幸，浩天他并没有收到多大的痛苦。”
脑海中关于格斗击打的记忆和经验交织，如同手术的双手，将图片上信息不断拆解、逆推，抽丝剥茧，找出隐藏在的其中真相。
“在众多的伤势中，其实只有两处有效伤害，或者说是致命伤。”
“第一处，是脸颊上，但这一拳其实并不是直冲脸颊，主要的击打点在脸颊下半部分，是冲着下颌去的。”
“不过因为身高差距，凶手是自上而下俯视出拳，错误估计距离，拳头又大于脸颊，所以才造成了击打脸颊的错觉。”
“凶手力量很大，这一拳，浩天基本就是处于昏迷状态，所以，后续可能并未感受到殴打的痛苦。”
张伟对着桌上由图片拼合的犯罪现场分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匆匆而过。
“第二处，是咽喉，但与第一处一样，凶手想击打的并不是咽喉，而是想要以一个上勾拳去击打下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