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天门三十几年,终于得来自由。
之前的三十年里,石耐寒日日遭受万剑穿心之苦,是被一座天门吊命,现如今重回人间,已然修为尽失,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
虞长风生性豪爽,石耐寒就孤僻多了,这也是为何跟随刘顾舟去往人间最高处的人是他。
朋友,本就不多。原来清溪阁那些个,说得上话的就更没几个了。因为都死得差不多了,三十六道堂口,估计都没留存半数。
调理近三月,总算是能像个常人一般行动自如,只是这座傀山实在是不小,想逛完一圈儿,怕是要些日子。
有个瞧着年轻,实则岁数不小的金丹修士,追来给石耐寒披上棉衣,还不忘叮嘱道:“前辈,瘦篙洲虽然相较来说暖和些,可这马上过年了,还是穿多些好。”
石耐寒点点头,拗着性子一笑:“倒还真不至于感染风寒什么的,小武啊!你有心了。”
年轻人叫做武怜愁,是两年前头一个拦刘景浊去路的修士,不过后来给桂祘带回傀山了,现如今算是一位杂役弟子。
武怜愁笑道:“山主让我照顾前辈起居,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石耐寒点点头,问道:“那你们桂山主呢?”
武怜愁摇头道:“不晓得,山主向来喜欢四处胡游乱逛,估计哪儿玩儿去了吧。”
这话说得,惹得石耐寒没忍住一笑,心说到底是能在外界当阁主的人,有些地方真像主人啊
!
就上次那出,人家实话实说,就是上去要棋子,结果瞧见自个儿挂在高处,心血来潮就救走了。
做事全然不计后果,全凭喜好,主人不就这脾气?
有一道身影坐着三丈余长的巨剑到此,朝着武怜愁一瞪,“好你个小李啊!我管你吃管你喝,你居然在背后说我坏话?”
武怜愁无奈道:“山主,我姓武。”
桂祘撇撇嘴,“闭嘴!小李顺嘴。”
这还能说什么?武怜愁干脆闭嘴,心说你是山主,爱咋叫就咋叫吧。
看这情形,二人是要聊什么正事儿,武怜愁识趣离去,也免得又给人稀里糊涂改了姓了。
桂祘跳下飞剑,扭了扭脖子,几声清脆响声传来。
“你是要去青椋山,还是暂时待在傀山?”
石耐寒只是好奇问道:“你怎么进来的?照理说上次刘先生折返之后,就已经关门了的。”
桂祘笑道:“白鹿城之前有个举城飞升的契机,天道会有松动,我剑术比较奇怪,反正就是……突发奇想,就来了。”
说着说着,就有些发蔫儿了。
“结果到了九洲之后,有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就自动解除封印了,是师傅留给我的话,然后我就来傀山,打死老宗主,我成了新宗主了。”
石耐寒转过头,轻声问道:“你有一句实话没有?”
桂祘竖起三根手指头,“天地良心,这是实话!”
算了,你说什么我都信,即便明日忘了今的,又给我重新编造一
套话,我也信。
紧了紧棉袄,石耐寒开口道:“就不去了,见了故人不知道怎么说话。明明关系就那样,还要装作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的模样,想起来就烦。我又没刘先生那样,跟谁都能扯上两句的本事。”
从前就最嫌弃出去跟这个山的山主喝酒,那个宗的宗主喝酒。
老子跟你很熟吗?非得捏着鼻子一口一个老哥一口一个剑仙的,不理人还成了不给面子了,他娘的。
桂祘若有所思,笑道:“回去了我也要学师娘弄一个天地玄黄,听着就霸气啊!”
不过,师傅是挺能跟人交朋友的,但也容易得罪人啊!
“确定不去?之前我去了一趟青椋山,小师弟收的俩徒弟,二弟子太合我脾气了啊!我都想着重建九洲清溪阁,让她当阁主呢,堂堂九洲,怎么能没有黑道势力呢?”
九洲黑道扛把子,夫妻俩教出来个天外黑道扛把子,也是没谁了。
刚想说话,石耐寒忽然一皱眉,“桂祘,你的意思是?”
女子咧嘴一笑,轻声道:“九洲要是没有清溪阁,以后我咋个领着外界修士帮忙啊?名不正言不顺的。”
石耐寒问道:“你想怎么做?”
桂祘眉头一挑,嘻嘻笑道:“你抓紧恢复修为,咱俩先打遍瘦篙洲,收一帮小弟,然后继续做大做强,打遍九洲。先搭好地基,以后时机成熟了,把那丫头抓来让她当阁主不就行了?”
好嘛!收小弟,做大做强
,打遍九洲,还抓来?
石耐寒嘴角抽搐,“主人可没你这么不靠谱儿。”
事实上,石耐寒之前都不知道刘顾舟究竟多少个徒弟,懒得问。方葱自然是知道的,但听桂祘说,她还有个二师兄?
一道剑光迅速隔绝此地,桂祘变了个人似的,撇嘴道:“要不是怕撑破这九洲天穹,还敢偷听?打不死你!”
转过头,桂祘沉声道:“石耐寒,说点儿认真的?”
饶是三十几年“修心养性”,石耐寒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合着刚才是在放屁呢?”
桂祘也不恼怒,毕竟是自家人,还跟师傅一块儿去了人间最高处,因为一句话打死他,有点儿不好意思。
可那一身杀意可丝毫不作伪。
石耐寒皱眉道:“主人是假黑,你是真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