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豆笑着点头,坐在了斜对面,「师父可不爱喝里边儿放了柿子的,他就爱喝个麦粒。」
龙丘洒洒在此,那卖甜酒的老人家是忙前忙后,挑了最甜的一缸,挖出来四勺子,给这四位贵客每人一碗。
但没过多久,忽然间就下起了大雨,摊主赶忙将大伞撑起来,生怕贵客受惊。
街上行人一下子嘈杂了起来,手中有伞的自然从容不迫,但大多数人都伸手举过头顶,生怕雨水打湿了衣裳。
龙丘棠溪端起了碗,外界嘈杂与她无干,她的世界安静很久了。
抿了一口麦仁酒,风泉镇是这个叫法,但别处管这东西叫做甜胚。
其实也没有多甜,味道就像是一碗放了少许糖的白水,被滴了几滴酒而已。这家做得不错,其实很多人做出来的,会有些发涩。
白小豆轻声一句:「我去的那处地方,也有卖这个的,但总觉得滋味不对。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同样一种东西,在家里跟外面,是两种滋味。」
龙丘洒洒翻了个白眼,「小豆子是越来越像姐夫了。」
龙丘棠溪笑了笑,端起碗,刚刚放到嘴边,可腰间酒葫芦忽然震颤了起来。
姜柚身边放着的山水桥,一样有剑鸣发出。
也是此时,一道剑光落在了长街尽头,龙丘棠溪手中的碗瞬间摔落,青石板上,麦粒洒落一地。.Ь.
白小豆猛地起身,姜柚也是一样,两个姑娘眼眶瞬间变得通红。
姜柚脸上,豆大的泪珠已然滑落。
是了,天底下再无任何人会有这种气息了!
姜柚想都没想就要狂奔过去,可白小豆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姜柚手腕。
龙丘棠溪缓缓起身,走出小摊,都忘了以灵气驱散雨水。
她站在当街,街上步履匆匆的行人当即如水一般被分流。
白小豆将姜柚拽了回来,强忍着泪水,可还是又哭又笑的。
「你傻啊你?当然要让师父师娘先见面了。」
姜柚却忍不住,已经哭了起来,但也在点头,哽咽道:「还……还好你拉住了我。」
而龙丘洒洒,一样抽了抽鼻子,呢喃道:「我跟你们说啊!这次一定要让你们的师父把我姐姐娶回家,他得给我姐姐一个让天下人都羡慕的婚宴。」
两个姑娘齐齐点头:「嗯嗯。」
长街尽头,有个年轻人一身青衫,同样没用灵气驱散雨水,只是挤出个笑脸,边走边说道:「你知道吗,青椋山那棵海棠树是我种的。我在两界山那些年里,刻了好多塑像,全是你。十万年来,我最不敢做的就是抬头看夜空,我……」
话没说完,对面那个同在雨中的姑娘抽了抽鼻子,已经狂奔向终于回来的某人。
刘景浊赶忙说道:「等等!」
龙丘棠溪一愣,却见那家伙笑着朝自己跑来。
很快,年轻人走到女子身前,一个熊抱,将心心念念十万年的姑娘紧紧搂入怀中。
「说好了这次是我来找你,怎么能让你奔向我呢?」
此时街头,再无什么天下一人龙丘棠溪,唯独一个终于等得心上人归来的弱女子。
绷了许久的女子,终于哭出了声音:「我都以为我找不回来你了,我还以你你要失约呢。」
刘景浊深吸了一口气,温柔道:「回头我找宁琼做两身新衣裳,咱们一人一身行不?我再让路阖做一顶轿子,要天底下最红的漆。」
龙丘棠溪一把推开刘景浊,撇嘴道:「想得美你,刚回来就想白娶个媳妇儿?」
某人一愣,「啊?那……」
龙丘棠溪擦了擦眼泪,忽然转身,朝着两个兔子似的姑娘喊道:「等什么呢?不认识了?」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跑出来了两个年轻姑娘,一边儿一个挂在了刘景浊身上。
刘景浊无奈道:「差不多行了,多大了都?」
姜柚哽咽道:「多大了也是师父的徒弟。」
但刘景浊瞧见白小豆脸上那道伤痕之时,眉头瞬间皱起。
「剑伤?谁干的?」
白小豆赶忙伸手朝着脸上一抹,伤痕当即消失。
「故意留着的,有点儿伤吓人些嘛!」
片刻之后,刘景浊走上前拉起龙丘棠溪的手,轻声道:「带我去拜祭岳父岳母,我得跟他们报个平安。」
可走了没几步,刘景浊忽然声音发颤,说道:「还好……还好我没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