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点了点头,摆手道:「好了,就这么多事情问你。不过还是奉劝你一句,万年了,唯利是图的性子得改一改。」
赵白鹿没说话,扭头儿便走了。
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留在这里,自取其辱吗?
况且去风泉镇时,自己才十几岁,此人那时便境界不浅,赵白鹿还真没有跟他掰扯掰扯的心思。
方才言语,只二人知道,于是离秋水提着酒壶走来,问道:「说啥了啊?」
刘景浊摇了摇头,「没,能做一顿酸菜鱼吗?」
离秋水想了想,「可我就会红烧鱼。」
某人笑道:「都行。」
反正你的红烧鱼,做出来就是酸菜鱼。
很快,一份不放酸菜就够酸的酸菜鱼摆在了茅庐中的桌上。
离秋水干笑一声,轻声道:「其实我挺喜欢做饭的,但刘顾舟不让我做,说舍不得让我下厨,所以我手艺……生疏了,难吃的话你说哈!」
此时刘景浊恢复了本来面目,大口吃着鱼,听见离秋水说话,含糊不清道:「不,好吃的,跟我娘做的味道一样。我出生的时候就没有爹娘了,我一度以为娘亲已经死了,直到三十几岁才知道,娘亲是被舅舅关了起来。到我四十几岁,把舅舅打趴下了才把娘带回去。」
离秋水一皱眉,冷声道:「这什么破舅舅?是亲的吗?」
刘景浊喝了一口酒,笑道:「是亲的。以前我特恨他,但后来有一场恶战,他站出来了,我很诧异,也很感激,但没机会喊舅舅了。」
离秋水盘腿坐下,万岁的人了,还是孩子气十足,说明刘顾舟将她照顾得很好。
「我就没你那么惨,至少小时候爹娘都在。只不过,我的爹脾气不好,对娘动辄打骂,后来我娘就搬出去了,宁愿养蚕织布,也不愿意要我爹一文钱。」
说着,她喝了一口酒。
「有一年,我记得是我十二岁那年,我遇到了个琴师,要教我弹琴,需要一笔对爹来说无足轻重的钱财。可我爹死活不给我,说我要是想学琴就去找我娘要钱。可是……我娘根本拿不出来这笔钱啊!」
刘景浊抬起头,「那怎么办了?」
离秋水苦笑一声,叹道:「爹说,要钱可以,只要我娘回家跟他亲口要就给。」
刘景浊冷声道:「这当爹的……」
离秋水叹道:「想骂就骂,我当时特恨他,所以就练剑了,没学琴。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喜欢娘亲,但娘一直不喜欢爹,我娘嫁给我爹,就是她的缓兵之计,她一直在等她喜欢的人,可惜一直没等到
,所以才有了我,算是爹半强迫娘的,所以娘也不太喜欢我。那时候我又觉得我爹可怜,觉得我娘不好了。」
刘景浊抿了一口酒,轻声问道:「那后来呢?」
离秋水笑道:「后来我带着刘顾舟回家,也不知他跟我爹说了什么,之后爹就去了娘住的地方,站在门外,对着娘说了一些话。大概就是啊,我娘等的人,压根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之所以离开,是因为要去追求一个大官儿的女儿。当然了,还有多年积攒的怨愤。」看書菈
说着,她又是无奈一笑,「你猜我娘说了什么?」
刘景浊叹道:「不信。」
离秋水点了点头,说道:「一句不信,我爹就释怀了。那天之后,爹娘再无交集,我爹走的时候七十三岁,我娘九十才走。八十九那年,她这辈子头一次求我,让我找找她喜欢的人,我本不想找,但架不住刘顾舟啊!结果找到时,那人在坟里,与别人合葬的。那时我娘才相信我爹说的话,可是晚了。刘顾舟跟娘说,当年他只是跟我爹说了,人这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想骂人就骂出来,也别憋屈自己,起码自己不亏心。我娘死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把她葬在我爹旁边,她做了一辈子负心人,没那个脸。」
刘景浊轻声道:「其实……你爹要是没打骂你娘,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离秋水点头道:「只能说双方都有错,但人生哪里有那么多要是啊?所以我一定要找个心里只有我的人,我心里也只有他。」
话锋一转,离秋水笑问道:「你呢?这么多年了,也没找个媳妇儿?」
刘景浊笑道:「有呢,跟你一样,她心里只有我,我心里也只有她。」
离秋水嘴角一挑,微笑道:「这样很好,这样最好。」
陈年故事不下饭,最下酒。……
天气晴朗,有个少年人肩头扛着环首刀,行走在乡间路上。
结果有个不长眼的家伙站在路中间,肩头还蹲着一只白猫。
少年瞪大了眼珠子,怒道:「瞧不见小爷要过去啊?」
青年人扭头儿看了一眼,随随便便一抬手,少年手中的刀便不受控制地落在青年手中。
少年瞪大了眼珠,骂道:「你丫变戏法儿呢?」
青年也不恼,只问了句:「浑小子,敢不敢报上名来?」
少年人右手大拇指拭过鼻头,一扬下巴,高声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姜名黄,这一片儿小爷说了算!」
然后少年人就长大了下巴,因为他瞧见那个肩头蹲着白猫的家伙,掰锅巴似的,一点儿点儿将自己的刀掰折了。
这道分身,专为找他而来。
刘景浊低下头,问道:「你个小东西,怎么这么浑?学剑吗?我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