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冬月,三人终是走出了故道县,到了下辨道境内。
惊不喜欢背剑,故而将剑挎在腰间。他也不喜欢穿鞋子,于是又换回了草鞋,有时甚至就光着脚,也不怕冻。糯则是学着刘景浊,先生怎么背剑她就怎么背,她甚至还有意无意学刘景浊的坐姿,结果就是被臭骂一顿。
你一个女孩子,学我作甚?
到了一处山涧,两山夹一水,绕了个大圈儿。有几家零散住户,惊和糯上门换了些吃食,听到此地名为娘娘坝,据说是老老年间有位神女娘娘在此入定,那几年发大水,是神女出手,救下了此地住户。后来那些住户就都搬出去了,就剩下河滩上几家人不愿搬离。
听完故事,刘景浊笑了笑。
水神娘娘嘛!此地留有她的气息,能感觉到。
出了娘娘坝继续往西,大致走了三日,三人到了一处山巅,远远瞧见另一处山巅,居然有十几里湖泊一处。
此地便是后世琉璃州的果老县了,流泱的家乡。
刘景浊说了句:「传闻有仙女下凡,就在那湖中沐浴。」
糯两眼直放光,问道:「仙子?有刘小北好看吗?」
刘景浊摇头道:「不晓得,没见过。」
糯是想去瞧瞧的,但听先生这么说,肯定不愿去了。
又花了几日,刘景浊没沿着直道前行,反而是往偏北方向跋山涉水。
有一日到了一处河谷,惊拿出舆图看了看,说道:「先生,这小河,应该就是辨水了吧?」
刘景浊打量了一番,点头道:「应该就是了。」
刘景浊来这里,还是三万八千年后的少年时。万年沧海桑田,后世河谷与现如今差别极大,唯一没变的就是两侧都是石头山。
糯蹲在河边看了看,轻声道:「先生,看样子往年水位不低,此地今年有些干旱吧?」
刘景浊也瞧见了水线,于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咱们走了这么久,没下一场雨,的确是有点儿干。」
也是此时,刘景浊回头往一条小路看去。
有个挑着木桶的中年人小步下山,笑着说道:「外乡人,不止一个月喽,入秋之后就没下过雨,我们吃水得走十里地下山,到河里挑水呢。自打那帮被安置到此的外乡人落户,龙王庙被改成了八业庙,这是把龙王爷得罪喽!」
刘景浊面色一变,沉声道:「你说八业庙?哪个八哪个业?」
中年人已经走到河边,他一边打水,一边说道:「我不识字,不过听村里识字的说,是七八的八,业障的业。」
中年人速度很快,聊了几句之后,挑着水就走了。
八业庙?在中土?此地距离小竹山不过几十里,往南翻过两座山就是了,八业庙怎会在此?
惊见刘景浊皱着眉头,便走上前,问道:「先生,怎么啦?」
刘景浊摇了摇头,然后冲着已经在上山的中年人喊道:「兄台,你们村子叫什么?」
中年人也没回头,只是喊道:「观音崖。」
观音崖,八业庙?
佛门如今可尚未传到此处呢!非要说,那就只有风泉镇西头,靠近鱼窍峡处,有个养着狗且打光棍的秃子了。
刘景浊呢喃一句,「怪不得我这么嫌弃佛门。」
方才散开神识探视了一番,观音崖也好八业庙也罢,两个村子里都没有炼气士气息,唯一古怪的便是那个将龙王搬出来的庙宇了。
古怪之处在于,庙宇分明改了名字也将龙王塑像搬出来了,可如今庙里却空空荡荡。
此八业庙,与后世那座八业庙有何区别?
但山村之中都是凡人
,也没必要去为难他们了。
于是刘景浊带着兄妹二人开始南下,次日清晨,终于是到了一处山村,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有小竹。
上次来此,算是五千年前了,那时村中八十余户,皆是剑修。可短短五千年,这山中一个炼气士都没有了。
不过四口井倒是已经齐全,且各自有剑意汇聚,但无剑在。
刘景浊皱了皱眉头,这到底怎么回事?
忽然听见哎呦一声,刘景浊转头看了看,是泗水井方向。
「去看看。」
惊点了点头,率先狂奔过去,糯则是慢悠悠地跟在刘景浊身边。
走到那口四四方方的井边,这才发现,有个中年妇人跌落井底。
好在是天旱,井里水不多。
但摔的可就狠了。
将妇人拉上了,刘景浊暗自弹去一缕灵气,妇人原本剧痛的腰,忽然就好了。
再一转头,井里水也满了。
妇人瞪大了眼珠子,可一抬头,方才三道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妇人大惊,赶忙双膝下跪,大喊道:「神仙老爷啊!」
而此时云海之上,惊紧闭着眼睛,糯抱着刘景浊的腿,哭唧唧的,都不敢往下看。
刘景浊无奈道:「放心,掉不下去,掉下去了我赔行不行?」
糯苦着脸,嘟囔道:「摔下去就没了,还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