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闻鲸缓缓转过头,他也一样,很难不露出诧异神色。
因为废墟之中,是无数虚影,每一道虚影都有着堪比开天门的威压。
而手中刘景浊,心跳声音还没有停止。
刘景浊的心神,此时又在一片漆黑之中,已经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是瞧见了星星亮光。
走近一看,最爱哭的刘景浊便回来了。
因为亮光之下站着两道身影,是赵炀,还有方葱。
还是当年的模样,根本没有变化,老爹也是年轻时的模样,腰杆儿挺得倍儿直。
方葱没好气道:「几十岁的人了,哭什么?」
赵炀打趣道:「咱们这儿子最爱哭了,委屈了也哭,疼了也哭,累了也哭。直到一趟军中折返,好像才慢慢不太容易哭了。」
但方葱可没这么和颜悦色,只是板着脸问道:「权忠专门留给你的,为什么不要?」
刘景浊赶忙擦了擦眼泪,摇头道:「不是不要,我知道娘给景炀留了一样能震慑天下的东西,我……」
方葱骂道:「你缺心眼儿啊?我能留这个?」
刘景浊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踹了一脚。
「滚出去,给我弄死姬闻鲸,弄不死也弄废了,把我师娘带走。」
辈分有点儿乱,但只能各论各了。
刘景浊苦涩一笑,「真打不过,我都三合道巅峰都打不过,即便三花聚顶,一样没用。」
本以为又会挨骂,结果方葱忽然言语温和了起来。
「景浊,不为别人,就为自己打一场,别去管是输是赢,只用心出拳出剑就好了。」
不为别人,为自己打一场?
思量之时,昏暗天地之中,鼓声大作,天边好似有太阳攀升,是为驱赶黑暗。
是啊!日照万物,但他不一定就是为万物而生,有可能只是为了驱赶黑暗而已。
恍惚之间,刘景浊已在太华山巅。
他微笑看向那团武道真意,问道:「我不嫌弃你了,拿得住就是我的!」
刘景浊分明听到那团真意答复:「那我也不嫌弃你了。」
而此时,废墟之上,姬闻鲸重新回过头,面无表情。
他呢喃道:「是生是死,不该让别人做决定的。既然醒不来,那就去死吧。」
曹风四把飞剑齐出,破口大骂:「小贼你敢!」
但姬闻鲸的手掌,已经按在刘景浊头颅。
龙丘晾自始至终也没动弹一下,不知多少人已经冲了过去,但忽然间,被什么无形存在拦了下来。
包括曹风的四把飞剑。
再一回神,众人已经被挪出去了数百里,那些虚影也已经消失不见。
姬闻鲸并未理会那些动静,手掌已经穿过了刘景浊头颅。
但,只是穿过了。
姬闻鲸一皱眉,手中爬虫已然消失不见。
他刚想回头,一拳自左侧而来,结结实实砸在他脸上,护城大阵轰然破碎。
一片废墟之中,刘景浊白衣染血,佝偻着身子,双臂自然下垂。
但此时刘景浊附近几十里犹如火炉,炙热难耐。
雷霆与火焰完美融合,好似剑意也夹杂其中,一锅大杂烩,成了并不太澄清的……真意,不像是武道真意,不全是武道真意。
姬闻鲸叹息一声:「还就死不了了是吗?」
但刘景浊并无答话,甚至都没睁开眼睛。
姬闻鲸抄起短棍,一步迈出,周遭虚空都有些扭曲,就是一念之间,短棍已经迎着刘景浊头颅劈下。
可此时,光阴好像被放慢了,分明棍子落下速度极快,但还是被刘景浊慢悠悠侧身躲开了。
不是光阴变慢,是他变快了。
又是一棍挥舞出去,但面前佝偻青年一个错身,以肩头抵近姬闻鲸,顺势摆臂肘击,一声破天巨响,姬闻鲸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被砸飞了出去。
可刘景浊好像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往前,一步数百里。
只几个呼吸,两人已经从轩辕城到了东海。
左春树嘴角抽搐,问道:「真三花聚顶了?」
沈白鱼苦涩一笑,摇头道:「恐怕不止,应该已经半步真武了。」
龙丘晾拍了拍龙丘白雨,轻声道:「好了,我得去中土东海了。」
他死不了,赢定了。
只不过,借来的修为境界,不是自己修炼所得,这场架后的反噬也够他受的了。
估计最少又得养个两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