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得知,池媵三人去了大雪山以西游历,尚未回来。至于巢木矩,此时怕是烙饼呢。
老远刘景浊就瞧见个灰衣姑娘,已经与当年初见相差不大了,就是瞧着年轻了些。
刘景浊说道:“楚剑云年前应该会到,带不带走她就不知道了。倒是她这些年,有什么变化没有?”
素蝶摇头道:“性子还是很内敛,怕生,有点儿腼腆。”
刘景浊点头道:“我就不去见她了,免得乱她道心。倒是你,速度不慢啊,今年有个七十岁不?”
素蝶摇头道:“刚刚六十五。”
刘景浊便又说道:“我就是路过,来混顿饭吃,吃完就走。”
说话时,有个年轻人御风至此,落地之后急忙抱拳:“刘大哥!”
白小豆与姜柚同时黑脸,巢木矩赶忙改口:“刘先生,好久不见啊!”
姜柚脸色舒缓几分,你管我师父叫大哥,意思是让我喊你叔叔吗?我看你巢掌门是想挨揍吧?
刘景浊看了一眼巢木矩,神色古怪,问道:“什么时候成了炼器师了?还兼修丹道?难不成会做烧饼的人会更有天分吗?”
显然是打趣言语,巢木矩笑着说道:“是老天师所传,我这也才初窥门径,想着弄点儿东西出去卖了,好贴补家用。”
过万象湖,没什么特别用意,就是顺路来瞧瞧而已。
一座山门想要壮大,除非能有个天赋绝佳的引路人,否则想要在一两百年之内迅速崛起,很难的。
如万象湖这般,慢慢积累,想法子挣钱,养着山门修士,一步一个脚印,也不算慢了。
年轻人有年轻人聊的,楚廉赶来之后,这个新收的弟子当然免不了客套寒暄一番。
不过这次巢木矩并没有管不住眼睛,只是在没有刘景浊的酒桌上敬了姜柚几杯酒,姜柚也喝了。
瞧着刘景浊不见了,白小豆看了一眼楚廉,这个没眼色的居然没发现,还等着喝酒。
白小豆只得传音说道:“师父一直想一碗水端平,所以这次带你出来了,你别没点儿眼力见儿啊!没瞧见素蝶姐姐跟师父不见了?跟上去啊!”
楚廉神色古怪,“我发现了,可师父跟素蝶掌律单独出去的哎!”
白小豆气极,“你是不是想挨揍?”
楚廉赶忙起身,很快就出了别院。
但楚廉还是觉得不好跟上去,就只在不远处侯着。
倒不是真觉得师父在做什么,只是师父没喊人,肯定有他的用意,自己打扰他作甚?
此时的刘景浊,正与素蝶并肩行走在湖畔,刘景浊时不时问件事,素蝶如实答复。
听见素蝶说这些年日子过得太平淡,刘景浊便笑着说道:“修行本就是枯燥之事,要耐得住静。炼气士无事便无事,有事无小事。”
走着走着,刘景浊说了句:“一直想道歉,可这么些年,太忙了,写在信上又显得没诚意。”
素蝶摇头道:“跟刘先生有什么关系?这样也太见外了吧?”
素蝶不觉得是刘景浊的错,于是转而问道:“真的只是路过吗?”
刘景浊摇头道:“不是,是巢木矩喜欢姜柚,但姜柚不喜欢他,我想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可以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
顿了顿,刘景浊笑道:“不过看样子,是说不清楚了。”
走了几步,刘景浊忽然瞧见一处小岛上,有十几个孩子在演练拳法。
素蝶轻声道:“这是我们的年轻掌门一趟大雪山带回来的孩子,都是孤儿,他说他想万象湖是一棵参天大树,能遮挡多少风雨是多少。”
刘景浊灌了一口酒。
天明之时,墨麒麟拉着船往西去,要横跨大雪山。
刘景浊独自站在船头,姜柚提着一壶酒走来了。
桃花眼姑娘就站在师父身边,没说话。
等了许久,姜柚这才说道:“师父干嘛愧疚?我们帮了万象湖不少了啊!”
刘景浊摇头道:“彩蝶是因我而死的,没法儿不愧疚。你不必因为我的愧疚,就觉得不好跟巢木矩说清楚了。”
楚廉走来,说道:“师父也失望?”
刘景浊笑道:“别瞎想,不是对万象湖失望。”
多年前刘景浊曾对两个少年有一番参天大树的高谈阔论,如今巢木矩还在为长成参天大树努力,但那个高谈阔论的剑客,都快拿不起剑了。
对自己失望而已。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