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昧潋手提大弓,瞬身至此,神色淡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十五岁就自灭满门了,你干不到。”
欧钰一时语噎,碰上这么个变态,骂不过打不过。
他捂紧裤裆,轻声道:“你说,你要怎样?”
丘昧潋沉声传音:“他要我们辅佐的未来大帝,究竟是谁?苏箓不知道,丘侬也不知道,他们五个更不会知道,但你绝不会不知道!”
欧钰瞬间脸色煞白,连忙祭出数十件仙宝,把此地围得严严实实。
“丘昧潋!你不要命了是吗?”
丘昧潋面无表情,继续传音:“我知道中土那座积风山的定风珠是被他拿走,还有芭蕉扇跟拨浪鼓。我也知道,两个护法已经找齐了,一个手持芭蕉扇,罗刹女,兴风护法。另一个会手持拨浪鼓,作浪护法。”
明明是要养出一尊人族大帝,可座下左右护法,却是兴风作浪。
欧钰还是不放心,干脆祭出自己炼宝用的鼎炉,再次笼罩此地,这才开口:“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么多?要是被大先生知道你在暗中查这个,你会死的!”
丘昧潋淡然道:“我不管,我只是个喜欢跳舞的寻常女子,若非……总之,你告诉我,那位未来大帝,会是谁?”
顿了顿,丘昧潋沉声道:“欧钰,求你了,看在当年我们九个里,只有我肯分你半块儿馒头的份儿上。”
欧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刘景浊身怀人皇印,有人皇在,大帝不会出世。但……刘景浊是要毁了人皇印的。所以未来大帝,会在刘景浊舍弃人皇身份之后才会出现,这个大先生恐怕也不知道。其实大帝不一定是哪个固定的人,可能会是成千上万人之中选其一。况且,赤黑青白,究竟会是哪个,谁也说不清。”
丘昧潋还是问道:“押注最多的是谁?”
欧钰沉默了好半天,一咬牙,说出来六个字。
丘昧潋沉声道:“斗寒洲?”…………
半月前,有个曾被文字大山镇压数年的僧人,如今成了读书人,历时两年半,终于走到中土,在金陵渡口落地。
他走去金陵书院,说要找一位余先生。
结果给人丢了一张邸报,他便瞬身而起,花费半月时间,到了高车国那座巨城,占地百里,驻扎七十万大军。
这座城池,被起名灭洲城。
半座高车已然沦陷,厮杀在最前面的,独独两位登楼,一剑客,一书生。
剑客落剑之时,漫天剑雨,剑雨之中又有游丝若隐若现,所以每次落剑都如同一张锋利大网落下,动辄伤敌数万。
书生出手,更是简单,背书而已。
余恬面前有一无字书,每默念一句,似是言出法随,风字一出便有狂风过境。雨字出口便是狂风骤雨。
此时他翻开无字书,默念一句:“天命谓之性,率性谓之道,修道谓之教。”
十五字而已,字字大如山,十五座大山连成一线,硬生生把百万大妖隔在山后。
顾衣珏转过头,笑问道:“余先生,这都不派出登楼,不如咱们回吧?”
余恬点点头,“也是,浪费时间,回吧。”
两人这般,不过就是惹人出手而已,没想到浮屠洲天门榜上那些畜生,还真沉得住气。
两人落地城头,有个读书人已经在等。
余恬面带疑惑,因为那人一直看着自己。
“你是谁?找我?”
读书人一笑,深深作揖,沉声道:“向儒拜见先生。”
余恬一愣,“啊?”
自称向儒的年轻人开口道:“十年前在婆娑洲,先生曾落下一座文字山,我在山中读书不止,出山之后,决心向儒。”
余恬目瞪口呆,说起来了,自然就想起来了。
他诧异道:“你疯了吧?”
好好的僧人不当,读了几本书啊,就向儒?
余恬耳畔忽然传来一句人言,他忽然神色古怪,轻声道:“向儒啊,有没有兴趣去个地方当教书先生?”
读书人抬起头,“先生收我做弟子了?可……我能教书吗?”
余恬便问道:“书上道理,懂了几分?”
向儒如实答道:“不敢说懂,只觉得道理大过天。”
余恬笑道:“那就行了,教书不必强加自己的见解于学子,只需照搬,书上道理要他们自己去悟的。”……
十月十五日,一座被稻田围绕的小镇之中,走入一个读书人。
有个孩子正蹲在私塾外,里边书声琅琅,他却气呼呼。
读书人走过去,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会儿应该是课时,怎的在外面?”
孩子扭过头,没好气道:“读书读书,读个屁!我又不打算当官儿!”
读书人弯腰拉起孩子的手,轻声道:“今天开始我是你们的新先生,我叫向儒,你可以叫我向先生。”
也不知怎的,孩子体内一股子火就这么被压下,就好像,被一朵白净莲花罩住了。
他抬起头,说了句:“我叫刘御空,我家开了个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