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笑道:“少年时养成的习惯,倒也不是上瘾,就是喝一口酒,思路能清晰些。”
老妇人笑道:“那你在想什么?”
刘景浊轻声道:“只是在想,离开中土已经是第四个年头儿了,我那大徒弟,也要十一岁了,等我回去,小丫头就是大丫头了。”
老妇人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事。”
刘景浊转回头,却听见宁梓说道:“你爹娘给你留了娶媳妇儿的聘礼,就在小葱花手里,如今应该是在景炀那个太上皇手里。”
刘景浊一愣,没明白。
老妇人没好气道:“难不成你想自己上门提亲?你是有爹在的,是养你长大的爹。所以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一样都不能少。你喜欢龙丘棠溪,就得让人家嫁给你时,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动静能闹多大闹多大。”
刘景浊咧嘴一笑,又是抬头看向天幕。
青年人自言自语道:“我可能得去一趟很远很远的地方,回来以后才能娶她。”
其实心里还有一句话,要是回不来了,最起码能留她一个清白之身。
宁梓没好气道:“能有多远?”
刘景浊沉默不语。
万一真是那样,可能就是天荒地老了。…………
有三座山头儿,对青椋山形成了合围之势。
南边儿被阿达差点拆了的那座山头儿如今倒是不蹦跶了,可西边那座闻笛山,却是又皮痒了。
渡口修建已经三年半近四年,一座富庶小镇已然建成,接下来就是一点点的去收尾了,一年半时间,够用。
今个儿过年,大家伙聚在青白客栈,邝乐做了一桌子菜,不过都是素菜。
还几张桌子拼在一块儿,才坐得下这么些人。
主位空悬,已经不是小丫头的白小豆坐在旁边,与顾衣珏对坐。
桌上,路阂跟袁塑成,邝乐跟
百节,还有等着刘景浊回来就要摆酒席的周放与关荟芝。有赵长生跟潭涂,杨念筝、白舂,还有道士张五味,护山供奉阿达。
大过年的,没人提起那座闻笛山,等到年过完了,要是还跟猴子一般上窜下跳,那护山供奉就得出马了。
一顿饭吃的不慢,顾衣珏最早走,他习惯了每年过年先去一趟化马县,再走一趟泥鳅湖。
赵长生几杯酒喝的迷迷糊糊,撺掇着阿达去闻笛山逛逛。
阿达早就看那座山头儿不爽,去就去呗。
于是一个不知道多大年龄,却只有金丹境界的少年护山供奉。与个今年二十四,才只是个凝神剑修的独臂年轻人,趁着月明,往西走出五百里,到了那座闻笛山。
如今阿达说话已经不结巴了,只不过……还是有些一根筋。
在山上这么久,阿达头一次问赵长生:“你胳膊怎么没的?”
赵长生无奈道,“阿达老弟,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算了算了,反正我这三条腿的外号一辈子甩不掉了。我这胳膊啊,是当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结果本事不够,那就只能胳膊来凑了。”
阿达哦了一声,轻声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记得叫我,我知道我脑子不好,但我打架可以。”
赵长生笑了笑,忽然眼珠子发亮,就开始教阿达待会儿到了闻笛山要怎么说话了。
阿达皱眉道:“真这么说?会不会惹麻烦?我不想给刘景浊惹麻烦。”
赵长生撇撇嘴,“咱们大过年的去找人不痛快,还在意这些?”
阿达一想,倒也是啊!
没过多久,两个勾肩搭背的年轻人便到了闻笛山下。
赵长生使了个眼色,阿达便取出长枪,声如洪钟洪钟。
“大孙子,都来给你爷爷磕头拜年!”
说完之后,阿达转过头,轻声道:“三条腿,我觉得这样不霸气。”
赵长生一愣,反问道:“那你觉得怎样霸气?”
阿达说你离远点儿,赵长生只觉得头皮发麻,撒丫子往后狂奔二里路。
只见阿达扭了扭脖子,猛地身形暴涨,手中枪足足有数百丈长了。
一枪砸向闻笛山,大山当即给化作真身的阿达劈出来一挑巨大沟壑。
“是谁欺负我们杨姑娘的?自己把脑袋提来!”
赵长生目瞪口呆,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