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味轻声道:“刘景浊,玩笑话说过了,咱们聊聊真心话?”
刘景浊斩钉截铁道:“我宁愿要一个凝神修士。”
那就没得聊了,年轻道士干脆趴在船头,以手划水。那个傻泥鳅,居然真觉得她在水里不吐泡泡,别人就发现不了她了?
可惜了当年那个垂钓之人,留下这么大一桩机缘,结果金山银山放在眼前,金灿灿银晃晃的,小泥鳅就是发现不了。
刘景浊冷不丁一挥袖子,小舟之上,多了两道魂魄。
这是刘景浊头一次放他们出来。
难兄难弟两人,这会儿可没有死之前那副模样了。
张五味略微转头,笑呵呵说道:“一个毛先生,一个玥谷掌律祖师。”
刘景浊点点头,轻声道:“玥谷跟望山楼,其实是变阵时两处神仙手对吧?”
张五味一脸气愤,“刘兄,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
好吧,看来是问不到什么了。
挥手收回两道魂魄,刘景浊再次起身欲走。
张五味这个气啊!贫道堂堂开天门,上赶着给你做峰主,你不当回事儿就算了,还把我跟那些个狗东西往一块儿想?
他干脆点明刘景浊想要走的路:“圣人不必是仙佛,也不是人间无仙也。”
刘景浊一愣,却听见张五味唉声叹气一番,两人已然身处那座天寿山。
几十丈高的山而已,当年刘景浊只去了半山腰栈道那边儿的洞穴,与山巅那处既有佛像也有道祖与儒家圣人像的庙宇。
那间寺庙乃是山上儒释道三家弟子共同供奉。
两人率先到了一处庙宇门外,刘景浊看了看庙里佛像,转过头,问道:“什么意思?”
张五味讪笑道:“你要去就自己去,我不能进去。”
刘景浊气极,那你带我来这儿作甚?
走过去不远,一个只一人高,两臂长,如同寻常山村土地庙的小庙映入眼帘。
里边儿也有塑像,骑龙跨虎,手作捻针状,只不过手中银针已然不知去向。
刘景浊微微抱拳,朝着塑像施礼,他刘景浊也算是学医之人。
山中并无山神之类的,唯有的几个人,都是凡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个老尼端着碗,蹲在大雄宝殿门口儿吃饭呢。
不过她好像并未瞧见张五味二人。
刘景浊沉声道:“到底要干嘛?”
张五味诧异道:“你就没想过,青椋山为什么是青椋山?为何离这有座三教寺,却唤作天寿的山峰如此近?”
刘景浊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怎会知道位置?”
张五味笑道:“不难猜,不过是天外那些人太笨而已。有香火供奉,天廷神位当然被人占着,可要是没有了呢?”
两人终究还是没去半山腰那处漆黑洞穴。
返回青泥河畔的客栈,顾衣珏一瞧见那年轻道士便心神紧绷。
没成想张五味笑呵呵上前,“顾峰主,以后就是山上同僚,还望日后多加照拂啊!”
又正好碰到买菜返回的白舂跟杨念筝,顾衣珏自我介绍了一番,随后传音道:“你咋净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这条白蛇在青椋山,如同给青椋山埋了一颗雷啊!”
刘景浊点点头,“我知道,但没事儿。”
张五味又看了看杨念筝,回过头后,眼神怜悯。
呵呵,刘大山主别的事儿不好说,稀里糊涂惹事儿,真是一把好手。
有个小丫头揉着眼睛走下楼,一见张五味,立马一脸惊讶。
“呀!道士,你咋来了?”
可小丫头一瞧见刘景浊,立马儿跑去柜台取出书箱。
“晚点儿跟你聊啊,我今个儿书还没有抄完呢。”
张五味玩味一笑,“比至日中,何事乎?”
刘景浊臊的不行,自家徒弟都比自个勤快啊!
干脆一拍桌子,“拿剑来!”
这天夜里,迟暮峰上,海棠树下,青衫练剑,绿衣抚琴,所奏白雪。
客栈三楼,屋中道士略微叹气,临“走”前,自言自语道:“仙佛圣人,都在人间。”